《出走者》——杯鸽(3)

于是，他戴上了随身的帽子，帽檐压低，低着头，走到店面前。
“俩馒头。”他用这压低的声音向店主说着。
“好嘞。”一个较为年轻的声音回复。
他先是一愣，后接过店主手上的馒头，将已算好的零钱也交了过去，起身欲离。
“那个，等一下。”店主的声音使他身躯一震。
“啊?”他没有回头的勇气，只是就头埋得更低，下意识吐出一个“啊”字。
“您有见过一个走丢的男孩子吗？和你差不多高”店主问道。
“没有”他的回答却格外斩钉截铁，说完之后，甚至没确定店主有没有听清楚，他便赶忙离开了，留下一脸疑惑的店主。
当他离店铺有一定距离时，他将帽子拿下，大口大口吃着手里的热馒头，又看向远方的馒头店，方才知道原来刚刚卖给馒头给他的不是老赵，而正是他的儿子，老赵正在后边揉着面呢，
他看着这幅父子齐力的场景，嚼着口中发甜的馒头，却不知为何，思维不知飘向何处，眼眶亦湿润起来，他想起自己做工的父亲来了——不，不，别这样，你不能再向以前那般犹豫了，别忘了他们所做的，他们剥夺了你的自由与你全部的自我，振作起来，吃饱好上路。

他又不断劝说着自己，大口将手里的馒头消灭干净，喝了口从家里带出来的水，擦了擦已留下的泪水，继续起行，向远方走去。
他只是走着，不断麻木走着，太阳也跟随他的脚步，渐渐西去了，迎来的是月的升起。秋风在夜间显得更为充满凉意，路边道旁的枯枝败叶也已失去了晨间的那份美好，现在，事物们应该躲避着他而存在了，当然，前提是他们有躲避的能力。
“我为何要离开家？”他问着自己。
“因为他们不懂你，不懂得尊重你的自我”他自己回答着。
“可，若他们作为家人都不懂我，谁又懂我呢？”他又问。
这次却没有第二个声音去回答他了，他呆在了原地，看着已高的明月，不知不觉间，他已走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地界，泪水又不禁留了下来，他不知道何处可以归家家，只看见田边的稻草堆与老槐树，便蜷缩在家草堆中，在不止的泪水中睡下了。
“我说，你也该醒醒了吧，虽说是周末，也不能一觉睡到中午吧？”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传在他耳边。
他不禁睁开了眼，目睹着他周围的一切，窗外的初阳，墙上的图画与床前的父亲，愣了一会，才发觉一切不过是场已逝去的旧梦。霎时间，欢欣于他脸上，已难以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