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2)

男人站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碗放在了四方桌上，往里面倒了陈醋、盐、酱油和胡椒。
他问道：“吃不吃辣椒？”
“吃。”
闻言，他又各加了两勺辣椒，接着从柜子下层拿出来一个罐子，道：“在村里吃面，没有高汤不要紧，猪油可少不了。”
他舀了一勺面汤冲开碗底的调料，然后将面条捞进碗里，最后放上一颗烫青菜和一个煎鸡蛋。
杨叛已经很饿了，鸡蛋面的香味简直要掐断他的胃！他再也不装客套了，直接拿起筷子，夹起煎蛋咬了大半，嚼了没几下噎住了，赶紧喝了一大口面汤。没一会儿，一碗面就下了他的肚子，连烫都喝的干干净净。
“很好吃对不对？”男人问。
杨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吃相有多难看，不仅脸色有些红了，道：“就算如此，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
他走出厨房，拔出了腰间的铁齿。
男人不紧不慢地喝完了面汤，也跟着走了出来。
“我知道你要替你父亲报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报仇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男人道。
“你怕了？”杨叛道。
“你听说过桃花源吗？”
“什么？”杨叛没想到他会问这种话。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昔日断刀客杨雄，在这种关头还要背诵文章，难不成是脑袋出了问题？”杨叛冷笑道。
“陶渊明把那个地方写的太好了，以至于人人都想要去桃花源。我也是如此，当初我们五人合力杀了你父亲之后，我便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我循着旧址去过那里，确实有花有草，有水有鱼，有村庄也有村民。可除此之外一切都很糟糕。”
“什么？”
“他们和外界的人没什么两样，有好客之人，也有吝啬之人，有宽厚之人，也有奸佞之人。桃花落在地上无人打扫，烂在道路上一股臭味，虫子苍蝇飞的到处都是。”
“你到底要说什么！”
杨叛一挥铁齿，杀气四散。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要杀你的父亲？”
“他是一位武林大师，一位称职的父亲，一个正直的英雄！而你们垂涎他的钱财，嫉妒他的名声，憎恶他的地位！”
“哈哈哈，”杨雄大笑三声，“你对你父亲的认识，岂不正如人们对桃花源的想象。你从没见过你的父亲，你认识的那些人一个都不了解他真正的模样，他们只是塑造了一个杨至宏，塑造了一个不存在的完美无缺的假象！”
“住口！”杨叛怒发冲冠，手中铁齿向杨雄肩头砍去！
但他没想到杨雄竟是躲都没躲，直接被打倒在地，肩头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