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三色堇(5)

在修道室内，明亮的灯光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在这里正举行着一对热恋新人的婚礼。报告厅外早已悬上一轮明月，期待已久的烟火大会即将开始。学园祭晚上的烟火是离枝江学院一段距离的一块空地上，现在已经蓄势待发。耳边似乎有神父的声音，空气中似乎飘浮着淡淡硫磺味，但是嘉然是全然不顾的，眼中满满的只能有向晚一个人。两只闪闪发光的戒指碰撞在一起，嘉然的呼吸有些紊乱，慢慢地贴近着，手上的传来的脉动逐渐加快，练习过千万遍的错位却在此刻又生疏了。嘉然松手后勾着向晚的脖颈，转到身前，挡住台下的视线，踮起脚尖，直直地吻上了一片粉红色的柔软。这一瞬间向晚的已经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台下的喧闹声似乎夹杂着远方烟花的炸裂声，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膨胀，等待着爆发。一长串烟花正迅速地拔高，又一层层地炸裂，相互交叠着，变换着，又湮灭着，黑夜被腐蚀出了一个小口子，又不断地缝合着。
幕布拉下，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便隐去不见了。
向晚还停留在那一刻，因为唇膏而湿润的唇，此刻不仅仅有自己的一份。罪魁祸首小嘉然从后面抱紧了向晚，平时充满活力与自信的声音此刻仍旧还颤抖着，“晚晚，这就是我的心情，没必要现在就回答，这场戏剧还没有结束，我可以一直等一个回答。”向晚略微回神，眼神中似有不解，但缓缓升起的幕布提醒时间已经不多，没有多问，继续上台。罗密欧被放逐，朱丽叶被许配给帕里斯伯爵，直到向晚手里拿着一瓶毒药才恍然惊醒。

“再会！上帝知道我们将在什么时候相见。我觉得仿佛有一阵寒颤刺激着我的血液，简直要把生命的热流冻结起来似的。啊，瞧！那不是提伯尔特的灵魂，正在那里追赶罗密欧，报复他的一剑之仇吗？等一等，提伯尔特，等一等！罗密欧，我来了！我为你干了这一杯！”悲怆的声音响起，向晚仰头喝下毒药。
即使知道这一幕是假的，当嘉然看见向晚躺在墓里心不自觉地绞紧。“啊，我的爱人！我的妻子！死神虽然吸干了你甜蜜的气息，却没有力量摧毁你的美丽。 你没有被征服，美丽的红旗仍然轻拂着你的嘴唇和面颊， 死神的白旗还未插到那里啊！亲爱的朱丽叶，你为什么仍然这样美丽？难道那虚无的死亡，那枯瘦可憎的妖魔，也是个多情种子，所以把你藏匿在这幽暗的洞府里做他的情妇吗？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我要永远陪伴着你，再不离开这漫漫长夜的幽宫；我要留在这儿，跟你的侍婢，那些蛆虫们在一起；啊！我要在这儿永久安息下来，从我这厌倦人世的凡躯上挣脱恶运的束缚。眼睛，瞧你的最后一眼吧！手臂，作你最后一次的拥抱吧！嘴唇，啊！你呼吸的门户，用一个合法的吻，跟网罗一切的死亡订立一个永久的契约吧！”嘉然绝望而萧瑟的声音在黑暗的厅堂内萦绕不绝，一瓶毒药全部涌入了口中，倒在了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