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第一卷—山神的慈悲(2)

“什么山神，都是哄小孩子的东西！这是迷信！老师都说过，要相信科学。你爷爷也是个骗子！”
两个孩子开始互相掐脸。下面的孩子听到别人骂自己爷爷，因为愤怒得到了力量差点就撑起身来了，这时另外两个孩子立刻加入进来按住了他的两只胳膊。
那个被按在地上的孩子也有一个同伴，但他又瘦弱又胆小，不敢上前阻止，只能在一边劝他们别打了。
“李挺柱你别管闲事，不然连你一块儿打！你爷爷都不信他爷爷了，你还帮他说话！我妈说了，都是因为山儿的爷爷，说什么带乡亲们脱贫致富，非要瞎搞这搞那的，害得乡里大家跟着赔钱！”
小山艰难地抬起头向李挺柱大喊：“柱子，快回去告诉我爷爷，大壮他们在打我！”
柱子略微迟疑后反应过来，扭头就跑开了。
大壮急忙捡起一块石头扔去，然而只打中手臂。
“他回去告状去了，我们快跑！”大壮对另外两个孩子说完，对小山又踹了两脚后慌忙走了，另外两个孩子也学他一样踹两脚自行散去。
小山仰躺在地上，下午的太阳还很毒辣，他微眯着一动不动，灼热的阳光打在脸上，让他分不清是太阳晒得疼还是淤伤的地方在疼。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裹挟着坡上玉米花的甜香吹来，小山深吸一口气，身上的酸痛顿时消散大半。他猛地翻身做起来，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课本。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人声。

“你怎么老是被他们欺负啊。”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怎么会呢？小山回想了一下，他回家的方向没有女同学是住在这边的。他不禁好奇地立刻站起来转过身去，想看看会是谁。
他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
只见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站在他身后的土坎上看着他。她穿的衣服和头发都跟他在学校里的那些女同学不一样。小山想起在电视上看的电视剧，她穿的衣服就像那里面的演员一样。
“你是谁？是从外地来的吗？是不是来这里拍电视剧？”
那女孩轻轻一笑，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这个小男孩的一连串问题。她上扬的嘴角使得背景的光线发生略微的改变，小山看着有些目眩。
“我就是这里的人，我认识你爷爷，你长得跟你爷爷小时候很像，也很固执。”她稍有停顿后说：“传说是真的，山神一直都存在。”
太阳渐渐西斜，小山忽然看到她身上有斑驳的树影在摇曳，他似乎意识到什么，顿时一股寒意爬上脊背。他缓缓蹲下去，捡起一块土块向她丢去，土块透过女孩的身体飞向后面的树干，土块啪的一声碎成粉末，落在灌木丛中激起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一愣，随即抓起书包拔腿就跑。
2
上溪村的村长便是小山的爷爷陆三升，下溪村村长是李挺柱的爷爷李耀堂。云泽乡地处深山，交通不便，居民只能靠一年一季的作物自给自足解决温饱。当山外的世界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飞速发展时，云泽乡的乡亲们依旧过着穷苦的生活。老一辈的人苦了一辈子也就无所谓了，但年轻人们却并不安于现状，千重大山困不住他们热切的心，于是大部分的年轻人都选择跨出深山去闯荡。他们就像穿过云泽乡的那条兰溪一样，一股接着一股，向外潺潺流去，不再回头。小山的父母自然也在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