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二)(8)
她想喊,喉咙里却发不出响声,她想挣扎,手脚却瘫软无力。那把刀子就要在薛元的冷笑中刺入她的皮肤了。她的灵魂突然在瞬间出窍,用尽最后力气大喊一声。
她汗水涔涔地醒来,在黑暗里惊魂未定。打开灯,她朝言石的房间走去,却发现他已不知去向。
她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不安地走动着,刚才的噩梦还在延续着恐怖的气氛。她感到那个梦似乎预示着不祥。言石到哪儿去了?自从他回到她身边,便执意不肯与她同睡。他说害怕她半夜醒来,他的面具滑落而令她受惊。
墙上的钟敲响十二下,每敲一下都令她心惊肉跳。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房门开启的声音,接着一阵脚步声缓缓帖近她的耳畔。
她跳起来,走出卧室,看到言石站在她面前,怀里抱着一个女子。
他将女子放在地板上,女子的长发像黑色的鱼网,网住苏蕙砰砰乱跳的心。
“她死了?”她触到女子冰凉的手臂,感到凉意直侵她的心房。
“心怡?她是心怡吗?她怎么死的?啊?”她抓住言石的胳膊,身体摇摇欲坠。
“她不是林心怡。”言石慢慢地说。“薛元已经死了,是被林心怡杀死的。”
“那她是谁?”苏蕙惊疑地望着地板上的女子,那女子神态安祥,圣女般纯洁。白色的裙子一直遮住她的双脚。
苏蕙突然松开抓住言石的手,跳了起来:“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真正的杨雪玉,对吗?”
言石雕像般半跪在雪玉跟前,机械地点了点头。
苏蕙猛地喘了几口气,总算没有窒息过去。“那心怡呢?她在哪里?你是说,她杀死了薛元吗?”
言石慢慢抬起头来,面具后面的双眼黯然无光:“林心怡扮做雪玉的尸体杀死了薛元。她已经离开了这里,她说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走到无路可走为止。”
苏蕙呆呆地注视着言石,注视着雪玉。半天才说:“那,她怎么办?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她指着地上的死人问他。
她感到言石开始哽咽起来,只是她看不到他的泪水。他就那样一直半跪在那里,沉默不语。
后来他将她抱起来,抱进自己的房间。他将她搁在床上,整夜地守着她。
“我要陪着她。不然她会冷的。”他像是对苏蕙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对死去的雪玉说。
苏蕙觉得五脏六腑撕裂般疼痛。那一瞬间她明白了:活人,是永远无法跟死人争宠的。她觉得愤恨,觉得屈辱,又觉得那么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