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号(3)

 “医生，我和他是在社交软件上认识的，他的动态里全是健身的照片，棱角鲜明的肌肉看着充满了力量感。”他的情绪还是平复下来了，不过我猜想和我的提醒以及安慰没有关系，他突兀的哭声只是为了提起我的兴趣，就好像一个妄图用哭声换来玩具的孩子。我也真的有被故事吸引，于是我问他，然后呢？“然后我就开始幻想他干我的样子，开始幻想他压在我身上沉重的喘息声，幻想着我跪着贴上去却被他狠狠踢开，他开始大骂我有多卑贱，骂我是卑污的贱狗，啊医生，医生！你被人骂过吗?简直是可爱的艺术创作。”
他情绪调动的很快，在我还在扭捏犹豫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满足于我双手轻飘飘的游走，把脸贴了上来，嘴里念叨着“亲我医生，求求你了医生，亲我。”我突然觉得恶心，于是甩手狠狠的推开了他，可是他好像更激动了，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姿态看向我。是并不明亮的夜，是并不明亮的房间，是并不明亮的眼睛，可是那种哀求式的眼神还是照到了我，在那一瞬间，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束缚都崩塌了，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主宰着今晚的一切，面前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追随者。在那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的是明亮的太阳，是明亮的月亮，是高高的云端，是我拼尽全力也抓不住的梦和虚妄，是解药，是灿烂的火是奔腾的河。它们在我脑海里横冲直撞，好像随时要炸开。终于我受不了了，大喊着让他们停下。看着面前的始作俑者，我几乎是带着从未有过的恨意破口大骂。你这个自甘下贱的烂人，卑污的贱狗，你这该死的该死的啊啊啊。

我不想听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性幻想，于是就问他，可不可以把这一段省略一下，直接告诉老师你们是怎么接触的，是怎么有的第一次，他是不是也是同性恋。“这就是故事里最关键的部分了老师，他不是同性恋，他不喜欢我，可是他干了我一次又一次，撕烂了我一条又一条的丝袜。”我开始觉得这是一场交易，他贪图你能满足他的欲望，反之你也是，既然如此，他要离开你让他走了就好了，何必要装成伤心欲绝的样子呢？你哭喊着让我救救你，可是那个可以救你的人并不愿意不是吗？“所以我并不甘心啊老师，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却一直不拿我当一个人看待，只觉得我是某种工具，弃之可惜可是还是能舍弃。老师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让他爱上我，怎么样让他也在我面前匍匐。”
回忆总是混乱的，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我披上衣服，简单的洗了洗头发准备去上班，自从那天晚上从十六号的家里出来，我也不那么喜欢光亮了，光会照亮一切，会印证出我的虚伪和无知。是的，就是因为无知，所以我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