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乐生贺】《冬去春来》(6)

那是师傅的墓，他自己选的，如果是春天，这里的景色会很好看的，虽然雪景同样也不错就是了。
清掉雪后，师傅的墓露了出来，珈乐看了看墓碑上的字，似乎是要说点什么。
“他是你的家人吗？”
“算是吧，我师傅，是他把我养大的。”
“那你们感情一定很好。”
我在墓前坐下。
“其实我骗了你，你吃的药是他配的，你应该谢谢他。”
珈乐听完，还真的整理衣服，郑重地朝着墓行了一礼，是一个优雅地淑女的礼。
她脱下裹在外面棉衣，露出她一直穿着的王子服饰。卸下上面的轻锁胸甲，撩了一下头发，朝我难为情地笑着。
“其实我不是王子。”
我早就有所怀疑，并不吃惊，娇媚的姑娘骨子里的气质是藏不起来的。
“是公主也没差啦。”
我下定决心，把我听到的事情告诉她。
没有人能听了这种消息还毫不动容，我不知道她会作何反应。早上说，我怕她茶饭不思。晚点说，我怕她彻夜难眠。
拖来拖去，我终于在晚饭时说了出来。
我试着委婉，结果说得磕磕绊绊，啰里啰嗦，宣告结果是那样困难，仿佛我自己就是凶手。
一直到结束，她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放下碗走到了外面。

屋外传来了她嘶哑的歌声，欲唱又止，起起落落，满腔的悲怆无法压抑在体内，翻涌上来蚕食她的喉咙。
仿佛有一只折翼的天鹅，被伤痛夺走了引以为傲的本领，强忍着剧痛，奋力展翼，为自己徒增痛苦，暴殄天物。
低沉而残破的乐曲，如同荆棘般蔓延。
原本和珈乐形影不离的小黄，灰溜溜地窜进屋，一头缩在桌底，向我呜咽着。总是趾高气扬地叫个不停的母鸡，现在也在缩在笼子里的一角，哆哆嗦嗦地蜷成一团。
每当他的声音艰难升起又戛然而止，我的心也随之悸痛。
珈乐的嗓子不应该被这样糟践。
我还在思考应该怎样劝她，却已经传来了拔剑的声音，清脆利落，斩落我的一切防备。
我急忙冲出去，珈乐回头看我，原本灵动的双眼黯淡无光，似乎是两行清泪冲走了她的希望。
耀眼的剑身晃着令人目眩的寒光，珈乐将剑架在手腕上，我阻止的手还未抬起，便毫不犹豫地划开血肉。
剑好似蘸墨而挥的笔，在雪地上留下一行触目惊心的嫣红。
手腕停留在空中，珈乐痴痴地盯着涓涓涌血的伤口，出了神。
我夺过剑，扔得远远的，抓着她的手看了一下伤口，血像初融的春泉般溢满而出，虚幻的疼痛顿时凭空传到我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