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2048和儿子(3)

“没有。”
“你平时都吃什么？”
“饼，方块。”
“能吃饱吗？”
“能，哥哥总是做很多。”
他说的方块我曾经也很常吃，但是某次掰出半个虫子头后我就再没买过。也正常，因为上面本来就写着“来自任何来源”，虫子是获取蛋白质的好渠道。我是那次事情后不久跳了槽，来到了这家刚炒掉我的公司，公司开给我的工资可以支撑我买全营养生成剂。
大约十分钟过去，西红柿炒鸡蛋先上来了，显然陈白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食物，他拿着筷子的样子很犹豫。我夹起一大块鸡蛋放到他的米饭上：
“这是鸡蛋。”
“鸡蛋……不是圆的吗？”
“鸡蛋壳是圆的，里面的蛋液是水，遇到火就结成了块。尝尝吧。”
他把鸡蛋夹到嘴里，仔细地品味其中滋味，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绝对合他口味。他吃掉一块后很快又去夹下一块，然后和着米饭一块扒进嘴里，拼命咀嚼。我干脆端起盘子，把菜都拨到他碗里。他之后就一直把头埋在碗里猛吃，我甚至怀疑他那么吃会把筷子撅断了。
等到土豆丝上来了，我才慢慢开始吃——我也确实有点饿了。抬起头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他半张脸都花了，泪水在他脸上的污渍间拓出散乱的河沟，我把餐巾纸推给他，他没什么反应，我就抽出一张，蘸着水给他擦擦脸，他白皙的皮肤得以摆脱泪和泥的束缚。

“哭什么？”我问他“很辣吗？”
“不辣……好吃。”他带着哭腔，不免让我觉得有些可爱。
我继续把土豆丝拨进他碗里，现在他好了不少，细嚼慢咽起来。但是到了下一道菜，又不行了，我教会他如何吃鸡翅后，他才刚咬下第一口就开始流泪，泪水顺着下巴滑落进他的米饭里。他一小口一小口吃完了整个鸡翅后，捂着脸不说话。
“怎么样？”我问。
他还是没有说话，不过我明白，这道菜已经征服了他。过了好几分钟他才缓过来，放下手，看着我的眼睛。
“怎么？”我以为他是还意犹未尽“我可没钱了啊，再想吃等下次吧。”
“爸！”他大声喊。
一瞬间，我好像看见自己坐在医院产房外，然后是家里的爬行板、上学的路上、家长会、露营和毕业典礼，最后的画面是一场盛大的婚礼，主角是一个俊朗的青年和一位美丽的新娘，而我站在青年的旁边，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