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许(2)

用自己的命去威胁，是这世间最蠢的事，因为这其中唯一的筹码就是对方在乎你。在乎这二字轻飘飘的，不咸不淡，藏在人心里，只有穷途末路的赌徒才会拿来做个抵押。但他二人针尖麦芒，一进一退，林轩裴竟是没意识到。
“我费力保你，不是让你这么作践自己的”，狠厉混上嗔意，琴弦一挑如同裂帛。
周戚韵不怯他，反质问道：“我倒是想问问师父你保了我，却一次又一次地推我离开，可曾问过一句我想要什么。”
方才进门时不当心留了缝，现下冷风鱼贯而入，吱呀呀的又把那缝扯的更大了。
一曲作毕，林轩裴抬手按掌，四目相对，问道：“你现如今是如何打算的？跟着我，想来是有什么想要的。”
周戚韵嘴角噙笑，活像个糯米团子：“我现下想见我爹爹。”
先撇开林轩裴如今的地位做不到进出大牢不谈，周戚韵能安然无恙，因的不就是无人在意她，如若眼巴巴地凑到狼眼皮子底下，余下的必然是尸骨无存的命数。而肉香引了涎水，永宁王爷的命更是别想留到明朝。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即就是周戚韵不明白，她也应该知道此时提出这个条件，是强人所难。

“不可。”刚才没回过味儿来的性命威胁现如今倒是能分辨的出了，再加上这一句，一股无名火灼烧着林轩裴的心口。不是气周戚韵的胁迫，是气自己着了她的道。“周戚韵，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你的命对我很重要？”
周戚韵倒是不怕，像是早有此料：“师父过往从不做无利可图之事，你留我一命，也得物有所值才是。我给师父出个主意，三月科考让我去吧。”
林轩裴愣了。眼前这人雪服傍身也掩不住窈窕的姿态，富贵檐下的亭亭少女要冒着欺君之罪去趟科考的浑水。她方才的对谈一为引人愧疚，二为惹人恼怒，一来二去这人的心思竟就会被把玩在股掌之间。周戚韵，到底还是小瞧了你。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重要的还是得看有没有人看得穿，若是看不穿，藏身官场，平步青云，凭她的心思和他的帮扶自是一条好归路。可若是看穿了，那就是万劫不复，舞弊、欺君、失德这一条条的罪行压下来，周戚韵受不住。不，是林轩裴受不住。
情绪散尽，林轩裴冷冰冰的起身说：“不许。”
周戚韵急道：“我早年间同人学了些易容的本事，不会教人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