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2)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到了这里，不应该用这种口气和我对话。”
一个如同雷声轰鸣般的声音从地平线上升起，掀起的风将少年的头发拽到了另一个方向。少年没有一点畏惧的脸色，仍是淡定的注视着它。
“我知道，你给世人布置了一场游戏，你让所有人在你的身体里穿行，让他们拿起武器，戴上面具，不是让他们相互屠杀，而是趁着别人不注意时在背后捅刀；他们越是接近迷宫的深处就越是疯狂，疯狂到失去理智，疯狂到摘下了自己伪装的假面，将刀锋瞄准自己目光所及的每一个生命。有人质疑过，他们放下武器朝周围的人呐喊，换来的不过是群起而攻之。所以反抗的人少了，你的力量就愈发强大，但我会是个例外。”
恶魔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随即，它大声狂笑。
“例外？你能走到这里来，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鲜血。你看看那些档案提出质疑的人，他们被自己的同胞亲手埋葬在了十字架下，不含一丝愧疚；他们被打上了疯子，骗子的名号，永世不得翻身；或者有幸存者，被排挤在世界之外，在永恒的孤独中煎熬。反抗我有什么意义？究竟是谁给了如此渺小的你自信和勇气？”

少年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手紧紧握住剑柄。
“没错，我现在相比于你来说很渺小，但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不同，甚至，我会更胜于你。世人曾经戴着无数的枷锁，疾病，饥饿，但他们将其一一斩断，我不觉得你和他们有什么不同。药物，粮食，至于你，会有你的克星出现。”
少年举起他的右手，面对着恶魔眼睛中无穷的惊愕。
“那个人或许不是我。我不是圣人，但我可以立于此处与你对话，因为我将你给我施加的镣铐变为自己的铠甲——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保护色。我同这世上的低俗做着无休无知的斗争，用他们梦寐以求的事物让他们陷入无休止的痛苦，在这个层面上我与他们几近没有区别，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毫无边际的大海上航行，所能做的只是打出静寂的浪花，而你，可以随时掀起巨浪。但你应当记住，我身后有无数的人在看着我。他们没有上战场，但他们已经拿起了武器；你没看到他们向你发起冲锋，但他们期盼我取得胜利。我立于此处与你对话，不受一丝你的影响，这是我的第一步，但我不会仅限于此。我是不可打败的，即使你号召你那千万的追随者向我进攻，我也会全力反击；即使你一拳将我打成齑粉，我也会重塑成型。虽然我加入了这场低俗的游戏，但我从未对你有一分一毫的相信，我和那些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感情，但我不同，我是由无数信念堆砌而成的机器，仇恨驱动着我向你发动每一次挥砍，而我的思想早已寄托在了一个你无法企及的地方——不是你看不到，而是你根本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