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彬《墨尔本的翡翠》(3)

讲到最后那句话时，张细伦眸里似有光芒一闪而过，内里涵盖着几分欣喜，几分感叹，百感交集……
重返香港发展且长久定居下来是张细伦在墨尔本时脑内就已有类似的想法，不为别的，只是想与许久未见的高彬重逢。飞往香港途中的客机上，张世伦已在脑内模拟了上百次两人见面时的开场白，心底留存着那份炽热重新燃起。他的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间的戒指链，莫名有些安心。
下机时的张细伦仍旧怀揣着几许激动，可紧接着Facebook发来的一条信息打破了他脑内的所有美好幻想，内心世界的边缘角开始崩塌。三妹传来的短信内容是高彬的死讯，一切来得太突然，他从没想过，短暂的离别竟是永恒。他拉着行李箱步履沉重地走出机场，佯装镇定的神情却抑不住微微发颤的手。那团刚燃起的小火苗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就被寒冷刺骨的冰水浇灭，不留有一丝温度。
人生无常，可能上一秒快要见到心念的那一个人，下一秒却传来那人的死讯。张细伦时常在想，如果那天他不曾上飞机，结局是不是会变得不同？但原来，想要珍惜的人一旦错过了，是一辈子的事。他手捧一束红玫瑰放于高彬墓碑前，红玫瑰是张细伦未曾对高彬宣之于口的爱。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在旁置几束白玫瑰的簇拥下显得出众，红玫瑰花中夹杂着一张电影CD，是张细伦连夜赶制录，本想作为见面时的手信，却沦为墓前的祭品。张细伦半蹲抬手抚摸那张嵌进墓碑上冰冷的黑白遗照，相片里的高冰露出一副憨厚傻气的笑容，神似当年的自己。眼眶已噙不住他的悲伤，泪水自眼角滑落过脸庞，心情似阴雨连绵的阴沉天空。

众人所知的殉职警察高远，却是他张细伦唯一的心上人高彬。他染着哭腔坐于高彬墓旁细说着两人难以忘怀的往事，句句流露出在外人前不曾有过的温柔，一字一句透着他对高彬真切情感。日薄西山，那抹橙黄色光辉逐渐褪去，沉沦至柔软的地平线，天边浮云随风而逝，落叶归根终埋黄土。大概，没有遗憾的人生才叫遗憾……
4.
警察局有个不成文规定，凡是新入职警员都要准备好自己的遗物放入专属的储物柜里，以防哪天不测。卧底任务结束后，高彬恢复警察身份并提升至高级督察。重染黑发的他多了几分凌厉，可内心仍是从前那个白发高彬。这次的剿匪行动艰巨，警察这个职业，前路充满是未知的危险，即便如此，高彬也从未惧怕过。维持治安，扑灭罪行是高彬当警察的初衷，他从未忘记。行动前天，高彬將绒红色小盒锁进属于他的空荡遗物柜里，关上柜门的那一刻，他的埋藏于心底那份深厚感情与柜门一同锁住。如若有一天，真的遭遇不测，那么高彬这份小心隐藏的爱意也会一同被发现；亦或者，警察做到退休后，独自守着这份爱孤独终老。但公职在身有如重担，没有过多时间容许他去想这些儿女私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