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解集（下）(5)

不到半个月，我又收到了意外成果，不是通过手下的报告，而是从一份自国外传来的私人邮件，发件人正是刘志涛。
“赵主任，志涛刚刚发邮件给我，说他们那出了件怪事，想托我们这里也查一查。”王戈走进我的办公室，说话前还特意确认门外没有其他人经过，并关上了门。
“怎么了？”我拿起王戈带来的打印报告，封皮全是英文，简单浏览了一遍目录后，我立刻意识到这十几页报告节选自一份内部文件。
“志涛说一周前他们公司的数据监控系统显示，由他们研发的进化型人工智能出现了计划外的数据流。”
“计划外的数据流？怎么讲？”我知道国外也有不少财大气粗的信息公司也在照葫芦画瓢搞进化型人工智能，但因为随机性引发的变数过多，进度上真正能和我带领的项目组比肩的，只有刘志涛所在的那个团队。
“这份内部报告书第三章有详细内容，简单来说，他们的一个名为‘亚当’的模块变成了通讯员，不断收发意义不明的数据流，而且数据流的动向十分诡异，其中的部分数据流集中导向了我们位于贵州的服务器，数据内容解析的结果只是些意义不明的代码文件。”
“贵州？你的意思是两个可以说独立发展的进化型人工智能程序正在背着各自的家长谈悄悄话？”我对于这份报告内容的真实性抱有疑问。与“战争”采用并行副本共同进化的模式不同，“亚当”采用的是模块化的发展理念，每个模块从一开始都有各自明确的进化方向。另外，公司对于“战争”的运营理念就是云端开放，与外界产生数据交互十分正常。乍一看，很难想象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发展模式下形成的所谓人工智能会产生有意义的交流。但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尽快处理这件事。

当晚的例会上，我以全面整理执行子函数为由要求手下汇总安装情绪模块后“战争”产生的所有新数据信息。这是项繁琐浩大的工程，尽管单次上传或下载的数据量不超过1k，服务器一天内产生的数据量却能累积达几十个TB，但想要评估交流产生的影响，信息又不可或缺。
没等我期待的报告出炉，三天后，新闻报导了一起因恐怖分子劫机导致机毁人亡的惨剧。本来，宗教冲突纠葛而生的恐怖袭击不算新鲜事，可进化型人工智能的提出者刘志涛当时正好在飞机上，这让舆论顿时沸腾，而他不久前发来的秘密联络更给他的死讯平添了一丝不寻常。我为此连续失眠了好几天，脑中不断思考着同一个问题：刘志涛的死是否和“战争”或“亚当”有关？
焦虑使我根本无法安心工作，恐惧甚至让我丧失了翻看统计报告的勇气，生怕打开那份报告书的代价是和刘志涛一样的毫无预警的飞来横祸。寻求心理咨询无果后，我想到了家人，想到了即将高考的女儿和默默支持我的妻子，想到了一心只求余生安稳的二老。于是，在所有人的不解中，我选择了第二次递交辞呈，放弃手中红得发紫的研发项目转而投身其他普通工程。临走前，我没有带走其他东西，只是按照习惯，将最新版本的一个“战争”副本拷贝进个人u盘。因为它是最早学会逻辑判断的副本，我决定给它起一个不那么具有攻击性的名字——“伏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