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都能储存在大脑里,烂笔头还有用吗(下)| 科幻小说(15)
如果狐不演绑架戏,我很可能从调查员的死因推出无痕武器的结论,结果给二十面体装备错误道具,导致这次追捕失败。狐让侵入者对我使用无痕武器——那多半正是狐自己开发的——不是为了让我相信,而是为了让我怀疑。他太了解我了,知道我的行动建立在怀疑之上。我成功怀疑了狐的戏,终于坚定装备旧式热兵器的决心,从而落入狐借刀杀人的圈套。
而现在,现场的两伙劫持者都遭遇重创,必然会在事后更密切寻求与第三方结盟以获取支援。搞不好,狐还故意把“升天”日期透露给两边势力,让他们彼此残杀。
两虎相争结合借刀杀人——这都是以少胜多的谋略,综合动机分析,狐所服务的那第三方势力,只能是黑帮。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
我从废墟中冲出,精准击中一个敌人,然后是另一个,第三个……
狐构思整个计划时,根本没想过我会从死者脑中得到什么。以为是狐故意让我沉睡导致装备失误的计策,说不定正相反——狐坚信从死者脑中得不到任何信息的我很快就能醒来并产生怀疑。正如在走廊丢下身份卡,狐还是太傲慢了。
“真有你的,我该感动于你对我的信心吗……”我暗自念叨。
在死亡调查员新脑深处,我看见一些诡异图案。
有趣的是,死者似乎学习过识别那种图案,不知他是使用旧脑习得,还是直接使用新脑。结果就是,通过他的图示捕获概念的我,脑中也能隐约理解那些图案的含义。
在巨大而难以置信的深红色图案间,我看见一行以前根本无法理解的内容。
但那一刻,我立即确信自己没有误解信息。
我第一次有点相信宿命论。
我在一个生前与我素未谋面的陌生调查员脑子里,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那是由死者脑内一开始浮现的女人脸,跳转过一些古怪的图案,经过一张新的女人脸之后,突然定型的。
那是我的脸。
我就像照镜子那样,审视自己。
遗憾地尝试所有方法企图解释这张脸是我自己脑中储存的图像而宣告失败后,我终于接受了事实。
我,在解剖室里,在调查对象身旁,目睹了自己的死亡。
黑猫
辅助员把车停在我寓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