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东】同仁堂 (五十一)(5)

李云杰听了妻子这话，又看看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仍像儿时一般圆亮澄淨的期待目光，心也有些动摇，李鹤东见嫂嫂说的哥哥心动，更加高兴
“嫂嫂说的没错，多一个人照顾你不是更好吗? 哥，你别再撇下我了，就跟我回去吧!"
禁不起众人连声称是，李云杰终于点头答应
李鹤东欣喜若狂，于是当下说好，让谢金先和六叔回留下，打点堂内，而李鹤东则留在这裡陪李云杰夫妇二人收拾家当后，再一起回去
其实李云杰家徒四壁，也没多少家当可收拾，但终归是居住多年的家，一时间要走也是捨不得
夜晚，李鹤东在房裡陪著哥哥，为哥哥洗脚，顺道探查哥哥的腿伤
一拉起裤管，见到哥哥的腿因为多年未使力，加上长久飢寒，腿上的肌肉早已萎缩，两条腿瘦的只剩皮包骨。不仅如此，瘦弱的腿上佈满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痂，或深或浅的淤青，和坑洼不平的疤痕
李鹤东看著心只是一阵疼，想到哥哥养育自己的艰辛，为了自己上京赶考却遭受苦难，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后还要受尽身心各种的折难痛楚，而自己这麽多年来却未能为哥哥尽一分心力，为哥哥分担，真是枉为人。当下又是抱著哥哥的双腿声嘶力竭的痛哭

“傻孩子，哭什麽呢，都多久的事儿，别伤心了”
李云杰怜爱的揉揉弟弟的头，替弟弟拭去眼泪
李鹤东望著哥哥慈祥的笑脸，暗暗发誓，必当用尽毕生所学，替哥哥治好双腿，让哥哥能再靠自己的力量走路
终于见到心繫多年，牵牵挂挂的弟弟，李云杰觉得不管看多久都看不够。走的时候弟弟还只是个十来岁，血性好强，却是纯良实诚的孩子。这一别十年，业已长成一位圆膀壮臂的青年，更别说现在是十乡八里众人敬重的仁心良医
但在哥哥的眼裡，他永远是赖著黏著自己，手把手教著识字，有著一双圆亮双眼的纯真孩子
“能活著和你团聚，看到你长大成人，还长的这麽好，哥哥真是欣慰。当年把你託付给郭先生，原只盼著你能顺利成人，别替先生先生娘惹麻烦，没想到你用心努力学习，现在可是人人称讚，独当一面的好先生了，哥哥也是与有荣焉，看著你只是不住欢喜。你成了这样一个好孩子，我，我真是对先生感激不尽--”
李云杰也忍不住流下眼泪，拍拍弟弟厚实的手背
“你不怪哥哥当年离开你上京么？”
李鹤东含著泪摇头
“不怪，哥也是为我俩打算，我懂的。要不是我小时候顽劣调皮，碍了哥，哥老早就能求得功名，也不会，也不会遭难，受这样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