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 四(2)
比起人人都看得见的优点,他偏爱挂念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比如靳闻睡姿很正,从不翻身;靳闻不爱吹头发,和他一样;靳闻有一个小记事本,不知道写了什么;靳闻喜欢望向窗外,不知道是在看枝丫上的小鸟还是在发呆,他看着窗的时候,会想要跳下去吗?
游渝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冒犯靳闻,在很多方面,他都不希望靳闻与自己相似。
于是他把想像中的一跃而下换成扶摇而上,甚至为靳闻插上一对翅膀,他觉得这样才对。
他不知道,靳闻也曾想过:如果他有翅膀,就会毫不犹豫纵身一跃。
靳闻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从容,他的善意多数是伪装,有许多动人的场景他完全无法共情,他像朽木般麻木,即使表面涂满了光鲜的油漆。
那天夜里他问游渝想不想谈恋爱,大抵也只是因为想寻求新的刺激,他的生命活力已经见底,也许亲密关系能为他可怜的生命条力挽狂澜。
靳闻不清楚这套说辞能不能说服自己,他不太想承认他们同病相怜。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一旦他踏入妄想救赎别人的深渊,粉身碎骨就难以避免。
他以为自己足够谨慎已然如履薄冰,可游渝却看出了他眼神的变化,他过分高估了自己的毅力。
游渝在哭,在难过,在伤害自己,靳闻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游渝从前也陷入过忽然的迷恋,他像变态一样收集所有与那人有关的信息,会因一个微笑兴奋不已,也会因一个冷漠的眼神疯狂自责,迷恋着一个人时,他的精神状态会好太多,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与常人无异。
可当预支的快乐用完,又一次迷恋无疾而终时,所有先前欠下的痛苦报复般涌来,悔恨中他放弃抵抗,承认自己是在利用喜欢带来的快感,一遍又一遍责骂自己的卑劣。好像有谁一直在耳边欺辱霸凌自己,嘲笑他无能,讽刺他缺爱,撕开面具却发现那人是他自己。他对自己的恨意已经足够将他扎得千疮百孔。
要不了多久靳闻就会不耐烦,这会成为他有且仅有一次的短暂爱恋。
游渝自暴自弃地想,或许就是今天。
如果有人的话,感谢观看。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