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霖】红豆意(14)

茶馆没了，父母也没了。被炮火吞噬，埋葬在尘埃之下。
贺峻霖捂着心口不住地咳嗽，像是要咳出血泪来。他满眼通红，往前迈不出一步。
贺峻霖贴身带着的只有一封书信，在衣服里揣着，贴近心脏的位置，信封里的红豆硌得他心口生疼。他害怕、难受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怕弄脏了就隔着信封摸摸。
空袭还在继续，人们白天躲在洞中，到了晚上才敢出来寻口吃食。
小学堂依山而建，不曾受到轰炸，是贺峻霖唯一的安身之处。不远处就是村里的祠堂，那里安睡着无数惨死亡灵。
贺峻霖伏在桌边在豆大的灯光下，一字一句地写给张真源他的思念、不安。他会写的字不多，有些张真源只教了他认，并未来得及教他写。
他从床头压着的木箱里翻出识字用的报纸来，在桌上展开铺平，一字一字地找着，找到后又在旁边描了几遍，再往信纸上誊。

张真源，我没有家了。你在哪？我还能等到你吗？
防空洞里好黑，所有人都挤在一起，里面空气不流通，我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我怕见不到你。
张真源，我想吃糖。
今天飞机又来了，我好怕‍‍，怕它落在我头上。
张真源，你还是别回来了，平平安安的。
6
张真源每日都会在午饭空隙关注来自重庆的电报。可最近一连几日都没了音信，心中方寸大乱。
收到重庆遭遇日本飞机轰炸的消息时，张真源几乎要站不住。
他满眼通红:“我不能丢下他一人在那种地方。”
“你冷静一点，你怎么回去？现在重庆上空到处都是敌机，遍地的炸弹。你有命回去吗！就算你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去那陪他一起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