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天地回萦-结(4)

“我还没问清楚呢，刚在山下没听说叔父病了，大哥他——诶你别拽我啊！”
最后蓝先生也未出房门。
老头儿常日里最惦记的宝贝姑爷捧着他最心爱的好茶也没能将人逗引开口。
“叔父修行数十载，也许心有所悟，正闭关入定，不必担心。”
泽芜君外出，宗主又不理事，弟子们个个教难得归家的二公子训示得噤若寒蝉。除了偶尔传出的魏无羡轻快的笑声，整个云深不知处静谧得如同空山。
蓝启仁坐在内室，面前摊开着那折家规。
他还记得，去岁端阳，魏婴要借云深不知处的寒规尺，拉着蓝忘机来拜见，曾嬉笑着抱怨家规繁琐，许多都是无用的功夫。
那时他斥那小子胡闹。
蓝氏立宗数百年，最重要的就是循规蹈矩，苦修参悟。
世人多爱自在，可自在过了，就成了放肆，年少不觉，天长日久世间还有什么规矩，岂非大乱？
魏无羡自然不服。
蓝忘机便冷着脸接续怼道，“似云深不知处全是规矩，也未见有人修行有成、立地成仙。”

蓝启仁当时便要将那孽障按住抽一顿，然而他无妻无子，为宗门，又将两个侄儿教导的矜持有礼；是难得才在侄婿那体会点天伦之乐，且舍不得撂手。
只得忍气。
他原来忌惮温若寒，后来是心中爱惜，几年来，从未罚过那小子一笔一划。
但这一折，却是魏无羡亲笔所书。
纸面泛黄，倒像是许多许多年了。
是以他拿起翻看，初时讶然，过后便支使弟子再多找寻其他，可惜无果。
它像是个荒谬的明证，令他夙夜难寐，只想起数年前，他那小侄还未叛逆，病中怔怔看着他，直有流不尽的泪，
“叔父，忘机似在梦中过了一生。”
“您说光阴短暂、只争朝夕，可为何忘机的一生，那么长。”
他寻来先人传下的香炉，勉强闭目，到底也没能梦见忘机口中的一生。
然纷乱光影，般般诛心。
醒来又恍似俱都忘了，只记得有三朝雪日——
那孩儿自夷陵归来，捧着戒鞭跪在外头，求他开门，求他垂听一桩颠倒黑白的公案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