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天地回萦-43~47（VOL.4.太古洪流.中下）(19)

“你卖艺呐？起来”
“关你什……”
蓝忘机面如霜雪，将一旁瑟瑟发抖的一鹿一狼唤起来，下了祭坛。
山中风悲日曛，阴气攒聚，似有识般避过率先而走的白衣仙君。纪灵偃双唇锁紧，蔫头耷脑地拎着长枪跟在后面，甲胄窸窣交击，伴着乌兰部族人身上环饰的铜铃，闻来愈发萧瑟苍凉。
魏无羡头枕在蓝忘机肩上，听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
“怎么？”蓝忘机脚步不停，问道。
“想起当日在姑苏与你比剑，与他们约定过若是赢了，就要帮他们买上整整一个月的酒……那时候，虽一心想知道这世界发生了什么，可什么都不记得，却也轻松。满心里啊，只想着如何逗你理我……”
魏无羡额发贴着蓝忘机颈侧，呼吸暖着他颈下小片肌肤，人仍昏沉疲惫，
“可惜没能赢你。”
“赢了。”蓝忘机轻轻道。
“是嘛……”
魏无羡发顶蹭了蹭蓝忘机薄红的耳际，
“我怎么记不得了？我只记得，你好像生气了。我问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从我们过横雁关起……不对，从那之前，就想问你了。”
“蓝湛，你是不是生气了？”
蓝忘机闭口不答。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魏无羡收紧揽在蓝忘机肩上的双臂，交接耳语、话音温软，像个千方百计要哄得爱侣欢心的情郎，只是双眸被浓睫掩着，看不见底下醉倒人心的琥珀光。
“不是生我的气，就是在生你自己的气。”
“为什么我觉得，你总像在迁就我。”
蓝忘机从不质疑他做的任何决定，亦从未阻止他所行的任何事，旦夕朝暮，小心翼翼，像头守着宝藏片息不肯合眼的灵兽。
他从前以为，身出姑苏蓝氏，泽被苍生、抚济世事该是蓝忘机毕生的理想，他们年少立誓，是志同道合。后来人世沧桑变幻，他得见世上人心，原来所言所行，是可以背道而驰；原来一意所求，是可以中道见废；原来皮相之下，是可以藏鬼非人。
他为莫玄羽复生，一路所遇，满目疮痍。
那时见举世皆卑污浑浊，唯有蓝忘机从不曾稍改年少时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