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堕甑不顾(下)[雪](10)

我讨厌雪，讨厌回忆，讨厌小孩子，讨厌幻象！他嘶鸣一声。
“叛徒！”和他对面的孩子喊道，声音里扭曲着强烈的并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仇恨和狂怒。
“叛徒！叛徒！”黑暗中，四面八方汇聚起来的小孩子异口同声，发出声声指责。他们把团团包围在自己的领域上，敌意如狼群般向他源源不断地涌来。
和当年的情况一模一样，团团冷冷地环顾着四周，看着他们逐渐收圈，直到他们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
“你怎么能欺骗我们？”领头的那个——正是最先开始指责他的——上前一步，凑到团团面前，声嘶力竭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把你是异教徒的身份隐藏，然后装作好人混入我们当中？”
你们今天可算不上好人！团团桀骜不驯地瞪视着他们，与曾经自己担惊受怕、委曲求全的样子迥然不同。
“说！”
“必须要拷问！”

“你自己活该！”
“把他的肋骨打断！”
“把他的眼睛戳瞎！”
“把他的皮剥下来喂狼！”
“不能放过他！不能对异教徒心软！”
人群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向他发起进攻。团团寡不敌重，被压在最底下，动弹不得。脊背、肩膀、腰际上传来的剧痛横扫神经，毒液般顺着他的血管在心脏周围炸裂。他奋力击打着那黑色的潮流，猛蹬双腿。孩子狼嚎般尖厉的叫声在他耳边嗡嗡直响。突然他被数个重力提起来，猛地砸到地上，脊椎之间的剧痛仿佛要将他撕裂。木剑朝他暴露的腹部袭去。团团狠狠地还击。人群踩在他身上，使出最狠毒的招式揍他，把他的衣服撕开，猛踹他的脊背，抓挠他的腹部。团团紧闭着眼睛，怒吼着挣扎着，指甲连连在自己的血泊中打滑。
最后，身上的重力逐渐消散，变作空气。幻象又转移了。团团呻吟起来，挣扎着爬起来，又咚的一声重新倒在地上。他有气无力地喘息着，伸缩着僵硬的肩膀，往前爬去。不，不！别再来了，别过来了！幻象开始在眼前形成，他彻底放弃了，瘫软在地上。曾经没变！现在没变！无论如何都于事无补！这是我的命运！可我不接受我的命运！从来都不是我的错，从来都不是我的错！他向前伸出手来，想要触碰幻象，眼泪划过他的脸颊，天作孽！天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