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云(9)
马四海渐感招架乏力,身上已被秦无商抓出几个血窟窿,他见窗户近在数尺,便抄起架子上两个白瓷的瓶子朝秦无商丢去,自己一个猫腰,好似猛虎扑食一般跃向窗口,眼看就要逃出这修罗地狱。但听噗呲一声,马四海只觉空中萦绕起像是冬天烧柴火的味儿,旋即胸中气血翻涌,五脏直往外顶,终于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翻滚在地。秦无商夺命一爪堪堪赶到,喉管上痛快一捏,马四海听到喉头断裂的脆声,浑身泄气,凄然谢世。
那翠衫女怀抱琵琶,一指勾住中弦,尚未收势,朱唇轻启愠道:“都怪妹妹,板上使得太将就了,差点误了大事,好在我这心经的功夫不曾耽误。”黄衫姑娘将脸儿凑到姐姐跟前,莺声道:“姐姐比我多学了几年,烟水诀自然纯熟,夺魄勾魂信手拈来。”
秦无商没了乐声指引,空剩一具皮囊,两眼无神地着落在马四海尸身上。黄衫姑娘纤指秦无商,问道:“姐姐,三吖怎么办?不如你再使心经的手段,我好仔细瞧瞧。”翠衫姑娘一指轻点她脑门,说道:“庄主说留他一命,自有用处。这烟水诀迷人心魄,中招后遗患无穷,我怕他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也记不得了。”
两人将衣衫扯得凌乱,一前一后踩着碎步,惊慌失措地下了楼,逢人便张嘴绕起口令:三吖跟五吖打架,要了五吖的命,只因为五吖恨二吖尽找麻烦,派人杀了二吖,我们两个当时嘿(吓)也嘿(吓)死掉了。
四 局
马四海没想到还有比赌更让人无法抗拒的事情,那便是看笑话,而在天津城,没有比看“津半城”倒霉的笑话,更让人下饭的事情了。整条鼓楼街被汹涌的人流堵了个水泄不通,衙门捕快、差役挤了三次,愣是挤不进去。班头只好带头抽出佩刀,高声号喝:“阻了爷的差事,砍了你们脑袋!”
二楼雅座内牌局未歇,刘近福打出一张幺鸡,笑道:“这回又是小鸡儿炖蘑菇。”下首的花辫子眉开眼笑,尖声道:“小不小,正好!”他推倒牌面却是个嘛花没有的屁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