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小说《乞丐》(3)

“恶心”王胜朝他跑走的方向啐了口痰，投去鄙夷的目光。
他一步一拐地走着，右臂不住的颤抖，只得扭着身体，用左手捂着右腿。一只脚光着，虽然雪盖住了煤渣，但极寒刺得脚更加痛苦。
他张张干涩的嘴，但什么也没说，带点微笑与痛苦的脸上看不出抱怨。
又找到一个村子，他慢慢走进一户人家，不一会儿，依旧被主人轰了出来，不过没有上次那么惨。
站在雪地上，他又朝大门望了望，叹口气，转头失落地离开。
他又张了张嘴，可依旧没说什么。阳光照过他被冷风扬起的乱发，留下一张影子半遮住他忧郁的脸。
他是个哑巴——这是他做哑巴的第三十个年头了。
走到了村边，他饿得两眼发昏，右脚僵得没有了知觉，嘴里一股铁锈味。他知道自己走不动了。

他困难地左下，倚着路旁的土堆，表情舒缓了些，似乎夕阳的光辉温暖了他。右臂伤口又痒又痛，他抓起一把土堆上的雪拍在上面，以致于好受些。
他仰着头，眼睛微眯想起当年的年少轻狂，想起那时四处闯荡，以及三十年前那场意外……以及现在……
两珠凉凉的泪水滚下，落在雪上结出两朵冰花。
他累了，真的累了，于是合上眼，希望用睡意麻痹自己。
朦胧中，他发觉手中多了东西，睁开眼，一个小男孩站在面前，被他突然醒来吓了一哆嗦，而他的手中多了两块糖，男孩把他当乞丐了。
他愣了一下，顿时火冒三丈，抬起手冲男孩使劲比划了两下，做出要打他的架势。男孩被吓跑了。他几次尝试站起来，可都失败了，低头望着手中的糖出神。
忽然，像是受惊了似的，他的目光呆滞，手也停住，随后瞪圆了眼，表情痛苦地扭曲着，深深埋下头，蜷缩着身子，双手紧揪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