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周】（BE慎入）意不宁（上）(3)

哈尔滨的冬天很冷，可那般刺骨的寒周九良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时候临近年关，饶是世间不太平，人们也热热闹闹地做着准备。
戏班子的年，总是在吹拉弹唱里度过。
周九良记得那是东街的张老爷，请了他们一班子人从小年唱到上元。
那时候周九良还被叫做周航，只能在唱戏的人身后弹弦。演出余，他坐在院里的亭子弹曲，天冷风寒雪大，手指僵硬，拨弦的声音有了颤抖，调子也跑得有些怪异。
“你弹得可真难听。”周航弹得昏昏沉沉，突然听到一个软软的声音，像冬季柔软的雪，只不过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出的话可不怎么中听。周航抬头，看见一个白净的少年，穿着一身黑灰色长衫，铺天盖地的大雪做背景，像周航在那些老爷家里看到的据说价值不菲的水墨画。
“別弹了。”少年将怀中揣着的小包打开，掏出一个烤红薯掰了一半递给他，周九良怔了，少年见他没动作，拽起他的手把红薯塞了进去。温度从手心中传来，周航颤了一下，回想起少年掌心的触感，比手中的烤红薯还柔软而暖和上三分。

“我叫孟鹤堂，取鹤唳堂前之意，我家是阿城做豆腐的，今儿府上作宴要吃豆腐，我和爹娘就来了。”少年坐在周航身边絮絮叨叨，周航扭头看到他的眼睫，被阳光镀上了一层白色，有种虚无缥缈的脆弱感。
那天下午孟鹤堂缠着周航聊了很久，两个衣衫单薄的少年在寒冷的天里聊得火热。纵是很久很久以后，在周九良心里，也没有经历过比十七岁更冷的冬天，可是也再没吃过比那年更好吃的烤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