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国(12)

萧羽想着想着，突然一股倦意涌上心头。长长的“啊”了一口浊气，便合拢了双眼睡着了。
“皇上，皇上……”喜子在卧榻之侧轻声唤着。
萧羽抬起了重重的眼皮，问道：“何事？”
喜子低头应道：“燕妃娘娘已经在这儿候了一个时辰了。”
萧羽坐起身来，正了正衣襟，便甩给喜子一个眼神。喜子识趣的撤出了门，还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萧羽这才仔细端详起了这位“燕妃娘娘”。
在这宫墙之内的女子，但凡没有血缘关系的，都是皇帝的人。宫女得宠，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妃子得宠，便可以在这宫闱之中，高人一等。若是能趁着得宠为皇室开枝散叶，便再没有了后顾之忧。所以皇帝的宠幸，对妃子而言，每一次都是颇有深意的 。而这位娘娘显然并不似其他妃嫔那般急迫，只端坐在卧榻之侧，静静地注视着这个明明是自己男人，却不完全属于自己的“丈夫”。
这女子冰肌玉骨，眉眼如画。柔中带媚，仿是那天上的仙子沾染了几分人间的气息。且看那纤细的腰身之上，却是丰腴的身姿。惹人怜，惹人爱，惹人羡。
“在看什么？”萧羽故作镇静的问道。
燕妃愣了个神，吞吞吐吐的回答道：“回皇上，臣妾是在看皇帝陛下，却也不是在看皇帝陛下。”

萧羽一听顿时乐了，这算是哪门子回答。继续问道：“燕妃眼中莫非另有其人？”
燕妃一本正经的答道：“臣妾不敢，只是觉得今日之皇上，并非昨日之皇上。”
萧羽一惊，稳住心神笑道：“爱妃说笑了，寡人即是寡人，萧国万人敬仰的皇帝。”
燕妃没再多做纠缠，只是于帐桌上斟满了一杯酒，跪着献给萧羽。
萧羽用手扶起燕妃，让她坐在自己身旁。只见燕妃突然间眼泪婆娑的说道：“在陛下眼中，臣妾和这宫苑之内的女子，都只是玩物而已。皇帝陛下不会扶我起来，而是先饮了酒再命臣妾为陛下您宽衣解带。再者，那帐桌虽小，却是皇帝陛下的逆鳞，妃嫔们碰不得，连太皇太后都碰不得。我于此处斟酒您都不怪罪我，可见我所言非虚。”
萧羽听罢，心里念道：“好一个心思缜密的奇女子，我且听听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心通！”
燕妃已是泪眼朦胧，心里却还是剪不断的思绪：“那日鉴食官送来的点心分明是有毒的，皇帝多半是知道的，为何还是独自一个人去寻了死。我在皇帝的眼中到底算作什么？为何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我陪他同去。为何不让我一同吃下那毒药？如果皇帝陛下那天已经仙去，那我面前这活生生的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