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生与生之间（下）(11)

“好啦好啦，别哭了，所里的抽纸都要被你用光啦。”她转过身，对着依然在桌前抹眼泪的另一位女孩说道。
“但是，但是奶奶她……”
“没办法的啦，生离死别逃不了的，人的一生就是学会接受死亡，蒙田说过……”
“我才不高兴听你说那么多哲学的东西呢，哼。”
“哎，别生气嘛，我这不是尽量让你开开心心见她最后一面了嘛。”
“但我临走前还跟她，跟她说明天再见，还要跟她一起打游戏的……”
“你的好意我想她已经领会了。”
“你知道我从舱里出来的时候有多难过吗？被屏蔽的记忆一瞬间涌进脑子，一想到一切都是假的，我就跟宿醉一样，我差点吐出来……”
“好啦好啦，辛苦你了，不哭不哭。”
白大褂女孩坐到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
“其实也不算是假的啦，我就是想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够回想起那些重要的事情……如果人临死前都不能带着记忆离开，那未免太过悲伤了。”
“你能屏蔽记忆，却不能解除被屏蔽的记忆吗？”
“我自己的锁我能放心锁上，但我要是打开一把已经锁上的锁，那肯定要去找到它的钥匙呀，所以我们做的一切，包括我编的那个游戏，都是为了找到那把心之锁的钥匙。”

“你都能读取她的记忆了，却不能直接灌输给她？”
“你想再体验一次令人反胃的违和感吗？”
“……哦，这样啊……”
身材娇小的女孩静静靠在白大褂女孩的怀里，两人维持着这个状态，沉默了许久。
“小晚。”
“嗯，我在。”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说，说的什么话！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说说嘛，你会伤心吗？”
“……不会。”
“欸——？”
“因为我会把我的记忆锁起来，把钥匙藏起来，等到我临死前，再让人找到它。”
“你就不愿意为我伤心吗？”
“当然不愿意，人的情感能量是有限的，所以我希望我的能量能都用来让你开心。”
“……你好土。”
“欸？这也土啊？我还有好多土得多的没说呢！”
“你再说个更土的。”
白大褂女孩——小晚望着天花板，自发光的天花板拟造出天空的颜色，她似乎看见了监视器里的那片奇妙的冰湖。
“你确定真的要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