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声色》06民国，十飒卷(4)

他性格一向沉静，对外的时候甚至有些冷情。
但飒飒于他来说是不同的。
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跟卷挤在一个被窝了。
那时候班主嫌他太小带着碍事，本想把他卖给人牙子的。是卷搂着他无论如何打骂就是不肯放手，甭管谁来拉都是兜头一口狠的，直咬到对方见了血才算。
班主亲自上脚踹他，一脚下去卷被踹的满脑门子血，再伸手去拉，卷还是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勒紧了飒。
最后还是周云看不下去叫了停，把班主拉到一边劝他，说是这孩子虽然小，但长得比卷还周正，现在卖给人牙子才能值几个钱？
反正一个小娃娃又费不了多少粮食，就养着呗。养好了说不定就是一个未来的角儿。若是实在没有唱戏的天分，到时候就是单凭那张脸也是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的。
再说了！卷可是班子里最有天赋的孩子，要是为了卖这小东西把这颗金苗苗打坏了那才是不划算呢！他既然愿意养，那就留给他养着玩儿呗。
小孩子心性，今日喜欢的跟什么似的，明天说不定就抛诸脑后了，到时候再说罢！
周云那会儿正红，说的又十分有道理，班主这才歇了心思，只是对卷说，既然是你要养着他的，那以后他的口粮就从你的里面扣，吃喝拉撒楼里一概不管。

就这样。浑身是伤的卷搂着一个懵懂未开智的飒，在这广云楼里活了下来。
卷那时自己也才七八岁，就已经学着怎么把做好的饭菜拌成糊糊喂飒飒吃了。飒飒倒也争气，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给卷省了不少事儿。
到学开嗓子的时候更是争气，奶声奶气咿咿呀呀的竟然真给他哼出了个曲调来。比好几个开嗓两三年的孩子还要强！如此，广云楼才算是真正有了飒飒的一口饭。
那时候广云楼几个能登台的角儿多半都是旦角，班主本意是想索性给飒飒寻个师父学个小生将来好给卷或其他人搭戏的。
结果使人去问卷的时候又被他给一口回绝了。
一直到卷自己开始登台的时候，飒飒一天也没有离开过他，分院儿单住时也只带了飒。
单论长相，卷没有飒飒长得那么艳丽，他的五官更加随和一些，只是整个人的气质十分清冷，加上他先前宁死也不肯跟人厮混，外面都说卷是广云楼的一轮月亮，真正可望而不可攀的。
如今这月亮因为飒飒的到来柔成了一汪水。
卷托着小狐狸的屁股开心的打了好几个转儿！
他这一身戏服极尽雍容华贵，水袖甩起来如同飞鸟的羽翼，五彩着光，衬得穿它的人那一张素净的脸更加皎洁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