聻鬼(2)

周明梓有许多鬼友，常常在自己府上设宴款待他们。摆鬼筵的时候，只见周郎独自对空处谈笑欢饮，满桌的酒菜也只有被他一人饮食过的样子，一旦席散，则霎时间酒肉无踪，杯盘狼藉，没人能说得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一次，周明梓照例宴请鬼友，席间说起了那好事者的事，众鬼听罢都嗤笑道：“世人多愚，惧我等不下妖魔，周郎分明讲述实情，那痴儿倒以为是欺了他！”于是纷纷敬酒，七嘴八舌地吹捧起周郎来，周明梓一一回敬，也并不很放在心上。
待得酒过三巡，宴席正到最热闹的时候，却突然没鬼说话了，周郎觉得奇怪，却见鬼友们个个呆若木鸡，全都盯着院子的一角，连大气也不敢出。周郎随着望去，只见一团朦朦胧胧的黑影踞于阴处，看不清是什么。
周郎忖道：“兴许是哪个有些道行的恶鬼，见此地热闹，闯了进来，惊扰了诸位朋友，我来将他赶走便是。”于是借酒劲上前驱赶道：“去！去！莫要扰了我等的意兴！”那黑影果然很快就消失离开了。

鬼友们于是个个如蒙大赦，纷纷感谢周郎，周明梓不解，问道：“刚刚那是什么？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鬼友们答道：“那是只聻，乃是鬼死后所化成的，我们鬼害怕聻，就好像人害怕鬼一般。”
周郎笑道：“我自小可视鬼物，因此明白人与鬼无甚大的区别，这样推来，聻与鬼也应该无甚大的区别才是。刚刚我一驱赶那聻，他就离开了，可见聻也并不值得恐惧啊！”
那些鬼听了他的话，纷纷摇头，就如好事者那样并不很相信。
哈哈！周郎的那些鬼友们，一面嘲笑着惧怕鬼的凡人，一面又如凡人惧鬼一般惧怕着聻，不也很是滑稽吗？因为看不到某类事物，就将它们视作妖魔，真是人世间的常事了！
这则事由徐陶墨为我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