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迪亚城(City Bresdia)》∞.6 未碎(2)

我讨厌他的性格。一端的小球是自卑，另一端的小球是自负，中间不管有多少小球，通通叫自信就好，反正它们不会动，只有自卑和自负运动着；再把牛顿摆置于名为自闭的神奇箱子里，没有空气阻力，不摩擦，也不产生热量……只剩不断的将力变做势能、又从势能变成力的循环，绝望的死循环。
我讨厌他的自以为是。总是天真的以为想做到就能做到，也太夸大主观能动性了！要是他确实有一鸣惊人的天赋，那倒也轮不到我说闲话；可他没有天赋又不愿意积累经验，那我又有什么办法，把这样一个装睡的人摇醒？
我讨厌他的不作为。说着什么千人千面虚虚实实，只不过掩饰自己的懒散，好躺平摆烂罢了。偶尔动动手整理一下你的衣服如何？没有那富贵命的话，就别生活不能自理。
我讨厌他的被动。平常就像个哑巴，只有被注意才会开口的话，我为什么不踩你一脚？他总是需要思考很久，才能支支吾吾挤出几句零零散散的话语，于是他喜欢打字，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了。想要好好生活就给我开口啊！不管是需求，诉求，诉苦，甚至大声哭出来都行，什么都好……
我，在哭吗？
再次看向镜子，自己的脸竟如此令人厌恶。

我颤抖着抬起右手，握拳。犹豫再三，便下定决心，嘶吼着，一拳砸裂了镜子。
拳上传来刺入感与热感。
血。
血……
镜子上流下几道血，有的隐进裂隙，有的顾自滴下。血和水，混在了一起，晕开，淡化，再加深……
身体时而寒冷，时而炽热，这种感受是……
活着。
活着……
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要是现在活动一下右手手指，肯定会很疼，虽然现在已经很疼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强撑着自己站立，为什么趴在洗手池上。
镜子里仍然是讨厌的脸，甚至更多了。
逃走吧。
扣下一块镜子碎片，再一片，又一片；无法拿住，它们被砸碎在地上；左手上也是血迹，顺着手指汇成一条；直到取下第七片；它锋利地像一把刀，重量也十分合适。
右手不能动的话，就用左手呗，反正都一样，割开有什么困难的？
将碎片凑在手腕上一割，却只划伤一个小口子。
我开始畏惧了。
血让我明白了我仍是活物。
我还有同事，朋友，家人。他们会伤心吧？房东太太也不好再租出去这间房了，好像我就算死了也臭名远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