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徽(2)

林轩裴颓唐地想：“青袍。动作真快啊。”思毕，林轩裴不露痕迹的翻了翻眼皮，想不到簇拥包围的二十有一年是白活了。
秋风拂过，四下也点了灯，监视的人看得久了也偷起闲来，林轩裴从麻木的疼痛中睁了眼，耳中传来远处的马蹄声响。
轿身停于府前，婢女挽起轿帘，他侧面瞧去便见一张卿卿噙笑的面庞，衣摆上应是挂了些许铃铛类的配饰，出那轿撵时摇曳生姿，竟是衬得这瑟瑟秋日不那般阴郁森寒，反倒有了煦煦春光之感。
那女子似是感受到了这目光向林轩裴看去，只此一眼，这二十出头的年岁特有的意气和那凛冽寒风吹不去的厌倦尽收眼底。许是羞涩，许是骇怪，周戚韵连忙向府中走去，一面走一面拉着一旁的侍女悄声问着什么。
“不必看了，纵使你入了这亲王府，县主也绝无可能纡尊降贵青睐于你，我劝你啊不该有的心思不要妄动，以后若是府中遇到了就也绕着走吧。”有些人轻贱的病根是丢不掉的，无论将来是否低人一等，只要此刻身居高处，劝谏作表蔑视为里的话就能脱口而出。

从前写文章碰到苛刻的先生也不在少数，但这还是林轩裴第一次觉得刺耳。不过瞥见一眼，怎么到了他的嘴里就成了心怀不轨，简直恶俗至极。除此之外，不安的情绪也仿佛一条看不见的蛇，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着他，扰地林轩裴有些慌张：“这等小人都可以无所顾忌地羞辱我，那么王爷对我又会是何态度？”
终于，一位老者缓步上前，面沉无须，双目圆润，身着蝠寿灰绒袍，看着是个敦厚德高之人。他俯身相迎道：“公子久等，王爷请您进府中详谈。”老者带林轩裴入了殿便退了下去。
林轩裴未明情况，只得在四下无人之境等待王爷开口，噤若寒蝉。
“虽说你与你父亲政见不合，但他生你养你总归是有情分的。而那件事也让你降了原职，失了住处。如此算来，你我二人之间有弑父之仇、夺职之恨，你不怨我反来投我？”
林轩裴艰涩地开口道：“王爷您想要的我们心知肚明，而我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安身立命罢了。我们身处局中，命数瞬息万变，若是怨天尤人岂非夏虫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