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自走11号 番外丨许墨(2)

“我和许墨都很期待那样的新世界，人类的秩序、道德会在这段旅途里蓬勃生长，然后在新大陆上开出繁盛的花来。可惜以我们的生命长度无法到达那里，也无法亲眼看到、亲身感受所有的一切美丽。但我们也见证了终末苍凉的绝色，从第一颗流星的坠落开始，烈火灼烧过大陆，万物皆燃烧成为灰烬，然后是漫长得看不到终点的雨，最终水漫过曾经的高楼，我们甚至可以与电视塔平视相见。”
“许墨带着我认窗外慌忙逃过的鱼的时候，我想起以前很多次我们的水族馆之行。与当时静谧蓝色的世界大相径庭，这里的水不如那些玻璃后被固定形状的‘海水’漂亮，但许墨说，这或许才是真实的家。是啊，如果是几年前，有人跟我说世界末日要到来了，我一定不会相信，毕竟我们曾经为拯救世界而拼尽全力，才让一切回到平静。可是它就这么来了，还来得如此迅速，虽然从‘星见’观测到的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如此猝不及防。”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在11号上的最后一篇记录。我们如今因为能量耗尽而在水底蛰伏，而太阳也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整个‘诺亚’难以快速产生大量电力，于是用电自然是能省则省。除了必要的制氧、科研人员的必要照明之外，其他基本都不能使用。11号机虽然配置了太阳能板，但如今也用不上，我也不好打破规则对它进行充电。毕竟到达了‘诺亚’，所有的记录都可以依靠它本身完成，而11号对我们来说，现在也只是一个生活记录。但已经即将失去生活，也没有记录的必要了。倒不如就此停止，让未来的人类能看到我勇敢的一面，哪怕失去……失去爱人，也能够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勇敢一面。”

“我以前说，最遗憾的事是没有看到许老师老去的模样，但如今我觉得遗憾的，是在他离开的时候我没有追上他、陪他一起走。虽然他看起来很独立，嗯……这个词蛮怪的，不过大家都觉得他自己一个人就无所不能了，但我总觉得他看起来还是孤单的。我想我应该去拥抱他、亲吻他，告诉他我们可以一起走的，不用他一个人、也不想他一个人踽踽独行。科研工作我帮不上他，但关于爱，没有人比我更擅长。”
“所以，这是在很多种不同意义上的‘最后一篇’了。明天，我也会像那天的他一样，完成我要做的事，然后，迎接有他的、我的新生。”
“刚刚我试着看了一下11号机内存储的资料，看到了很多我意料之外的影音资料。许墨，许老师他……真的好好看啊……”
“电量马上就用完了……唔，最后要说点什么来着呢……啊！想起来了。”
“如果未来的人类能够破解出我们独特的文字代码、听到看到了我们全部的记录、最后也看到这里的话，我想告诉你们：请你们记住我、记住许墨，但也请你们忘记我、忘记许墨。新生的世界不需要被诞生所加冕的神，只需要被人知道，远方是人类旗帜永恒所指之处，我们只不过是一段用来翻山的台阶，仅此而已。这是他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我们之所以留下这些内容，是想要你们更加自由地飞，而不是沉溺于对历史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