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花》—— 朝霭(2)

其他学生静静地动着碗筷，食堂中仿佛只能听见叮叮当当的餐具声。我找了个没人的座位，放下背包和饭食、摘下口罩、胡吃海塞，然后再把嘴擦净，戴上口罩。并没有觉得食堂的饭有多好吃，但人不吃饭就会饿死，因此我还是大吃猛吃，吃到饭食顶到食道为止。
我已经几个月没有睡过好觉了。每天都要靠吃些褪黑素才能勉强睡去，早上又会莫名其妙地突然醒来。由于没有规律的地暴饮暴食，我的体重也在迅速增长。最近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只有肚子里装满食物才能感到一丝丝微弱的安全感。每次照镜子，我的脸就好像又胖了一圈，连五官都开始渐渐变形。
你这贪得无厌的懒虫！
每次称完体重我都会在心中默默地咒骂自己，但到了饭点又控制不住地多吃。
临近毕业，毕业设计早已胡乱地做了个大概，论文也东抄西改地写了几百上千个字。好像已经为有什么事情需要担心了，但我每天还是活得提心吊胆。
忽然听闻，隔壁某某城市某某区有个疯子开着叉车撞死了好几个人；又听说，隔壁的某某国家要把核废水一股脑地排放到海里；新闻头条上又说最近好像股市又要动荡一番……

疯子袭击又怎么？你不会跑吗？再说，国家的大事你一个普通群众又插不上手，何必在这里白操心？
周围的人都在乐观地活着，只有我像只融化在盐里的蜗牛，四肢融化却逃不开，身上还背着重重的壳。
我请了半个月的假，回到老家，约了要好的朋友一起去餐厅吃了个饭。
“你这家伙，几个月没见，怎么又胖了？”
“见面就说我胖是吧？我以前也很瘦的，不信我给你看我身份证！”
“得了吧，谁还没有个帅的时候，重要的是眼前！”
重要的是眼前。
我俩突然沉默不语，干巴巴地吃着盘子里的饭菜。这顿饭一共花了两百多块钱，吃着却像嚼蜡。
重要的是眼前！我默念着，吃完了这顿饭。重要的是眼前、重要的是眼前……可我却一直不敢面对眼前的东西。
他抢着结了帐，我又偷摸塞给他一包烟。他吸着自己的烟，烟盒上印着“中华”二字；我登上了回学校的火车，他逐渐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了余光里。
我的愁与悲伤就好像平白无故地出现，又渐渐地消散。我曾经是个很喜欢笑的人，可自从上大学以来，我叹气的频率却剧增。我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探出步子，生怕伤到别人的感情；可我却常常一脚踩进冰窟里，从脚到头冻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