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吃茄子时 (一）(2)

王吉他交完房租后几乎没有余钱，而他来a州的原因，是为了自己已分手一年有余的女友。
“那么，你那小女友现在在哪儿呢？”大哥在散伙饭上给王吉他递过一串烤鱿鱼，问道。
“在X大。”X大在X市，虽与a州同省，但也隔了不少距离。
“X大不在这儿呀。”
“我知道，”王吉他喝了口啤酒，生怕被大哥抢先骂了，就骂自己道，“我是怂x。”
大哥是个豪爽的人，可能正是因为他太豪爽，王吉他才没有久留，因为他发现门可罗雀的琴行在晚上其实并不需要一个看店的人。大哥对他的来历不闻不问，直到今晚王吉他才和盘托出。
王吉他是个医学生，考研刚结束，二战。至于为了什么分手的，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他想问个明白，他并非没有问过，但有些事就是越问越不明白。他刚考完背了个包就想跑到X市找前女友，但200块的高铁，他只坐到120块的地方就下车了。
王吉他领了一个月的工资，从琴行一路走到海边看渔火，a州与x市都靠海。黑金色的海水在他脚旁打着旋儿，南方一月的海风把他刮得直哆嗦，远处礁石边上偶尔有情侣的嬉笑声断续吹过来。王吉他捏着手里的信封的厚度，太久没接触现金的他摸不清这里面到底是多少钱，一个月过去，他才正儿八经地开始思考自己跑来打工这件事儿，似乎是真挺傻逼的。想要通过做一件事来忘记某件事，这事儿本身就很蠢，好比叫人千万不要想一只蚊子，但越是如此那蚊子就越几乎要钻进脑壳里来吸血。

但他还是想做些什么来同她重逢，抑或是道别？
王吉他心想，这一个月啥也没干，早知道应该跟大哥学一手吉他的，仿佛这样才配得上这里的景致。这里的海在白天算不上好看，是一种不知是蓝还是灰的颜色，但王吉他颇喜欢这里。这还是他第一次晚上来看海，他试图寻找白天他常爱坐上的一块长得像苦瓜的礁石，但找了半个小时才想起来它已被涨起的潮水淹没。海浪卷起白色的沫儿拍在岸上，王吉他数着那些粘滩上迟迟不肯破开的泡沫，心想，如果他的思念生命力足够顽强，大概可以顺着洋流一直游到X市，游到女孩那边去。
29朵。
“她走以后，我滑动着好友列表，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我有可以讨论书籍电影，也有可以谈篮球美女、明星八卦等等的朋友，其实并非是真有什么事，我只是想找一个人说，今晚的月亮很大很亮，今天走过拐角的时候恰好一阵风把树叶吹落在我面前飞舞。我想要传达的并非什么内容，而只是这样一份心情而已。”
王吉他在大哥送他的五线谱本上写下这么一段话，觉得自己有些做作，他本来不是写青春伤痛文学的人，不对，他本来就不会是写文章的人，尽管小时候的确幻想过自己将成为一个作家。不过他看着不知是因为一个多月没有动笔还是因为喝醉而歪斜的字的形状，觉得自己应该更适合做一名段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