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啊，圣诞(3)

小男孩受邀进入了这个房子里，本来热火朝天的景象在他走进来之后就变了个样，所有的人目光都狠狠地盯着他，好像他的脖子上挂着一袋薯片。领着他进来的人递给他一个u盘，“把你的作业拷过来。”小男孩不敢问为什么，就照他说的做了。所有的人都盯着他的低能电脑开了整整十分钟的机，“这什么脑瘫电脑啊”人群里发出这样的声音，小男孩缩了缩身子，好像这是在骂他。等开完机之后，他一个个关掉了自启动的软件和广告，然后颤巍巍地把u盘对准了接口，一次又一次地捅，一次又一次地插反。“草，我真的你妈受不了了。”人群里走来一个人，扬起手要把小男孩的电脑砸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男孩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抱着自己的电脑硬生生地从人群里挤出了一个空当，他不知道自己和电脑磕磕碰碰了多少东西，只知道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城镇的门口，他总算有时间喘气了。
“哈～～呼～～哈～～呼～～”他不能再让自己的电脑也受伤了，不然作业都不知道怎么交，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电脑，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一个u盘，这是他逃出来的时候一直抓在手里的。他这次没有那么紧张了，他把u盘插进了自己的电脑：可能这个u盘里有别人的作业呢。可屏幕并没有如他所料跳出一个文件夹的界面，他看见整个屏幕都散发着光，是那种温和而舒适的光，光芒里包裹着一个身体，那是一个姑娘，她有着半张脸大的可爱眼睛，带着异域风光的瞳色和发色，人头大的胸部和臀部以及纤细地离谱的腰肢，嘴上说的话虽然很难理解，却暖彻心扉。他想起来了，这是二次元的女孩，那一个个特征都切实地贴合了小男孩的审美，小男孩又一次把手伸进了屏幕，试图去摸那张好像不该存在的脸，可他的手又一次穿过了这一切。屏幕不再显示那个女孩，显示的是带有病毒提示的360卫士和u盘，梦境和现实的落差让他又一次垂下了手，有气无力地一键扫描病毒并删除。

那一个个数据从他面前扫过，却又恍如隔世，仿佛刚刚的女孩才是他的生活，眼前的反而荒唐地离谱。他想起来刚入学的时候，老师跟他们提起过大学努力三年就可以拿到保研的名额，他为了这个名额真的是费心费力，可保研到底是什么呢？保了又会怎么样呢，他从没想过，只是想着去争取这个名额，以后的事，以后再想。病毒的扫描结束了，删除很同步地结束了，他看到最后一个被删除的文件是“学业指导论文 18169100001 阿福家的螺”。那一刻，他终于垮掉了。任凭身体倒在素白的雪堆里。
“醒醒，孩子！醒醒，孩子！”小男孩在呼喊之下睁开了眼睛，但他太虚弱了，眼前的一切都像二次元一样美好而虚幻。“孩子，还能站起来吗？”他看到一个男人这样问他。
小男孩摇了摇头：“先生，你知道保研吗？”
“保研，那是什么？你都快没了，还想着啥啊？”
小男孩笑了起来，声音短促而且无力：“就是保研完了之后啊，你就可以没日没夜地玩游戏，看动画片，”他咳嗽了一下，男人端正了扶着他的姿势，尽管还是没有理解小男孩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