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2)

等稍稍缓了过来，他蹲下身子，手在姚温玉三个字上反复磨戳，“呵……呵……哈哈哈哈，元琢，痛快……痛快……”他又低下了头，瘫坐在了墓碑前，明明知道这是个没有人来的春三月，这么多年，他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还是疼啊，让人喘不过气来，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酒水滴到了地上。
他勉强抬头扯出了一点笑脸，脸上纵横交错的不知是泪痕还是酒渍。“元琢，我……我酒喝得有点多了……你……你怎么……怎么也不管管我呢？”这个祝他长命百岁的人总是能够绊住他，让他不能潇洒的去追上他。
“我祝你功成身退，长命百岁。”这是姚温玉逝世前给乔松月的祝福。
长命百岁吗？世间既没有姚元琢，便死了我乔松月（原文内容）。可是我又不能让他的祝福落空，就这么活在世上吧。
无人知道乔松月去了哪里，但是每年三月，姚元琢的墓前总会打扫得很干净，多了两坛酒，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琴声。世人总说乔天涯不会再弹琴，但是……谁知道呢。
是夜，菩提山道满天繁星，亦如万家灯火辉煌的阒都，一时间竟不知是阒都的万家灯火成了繁星，还是繁星落下成了阒都的灯火通明。乔松月提着一个灯笼坐在一棵菩提树下，盯着这快要枯萎的大树发呆。

终究是等不到了吗？他问自己。手抚着树干，良久开口道，“元琢，你曾祝我长命百岁，但现在我可能要负了你的愿了……”这时的他已经老态龙钟，处于风烛残年。离姚温玉逝世已经过去63年了。
“唉……”他摇了摇头，“元琢，岁月不饶人呐——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可惜啊，没有看到它开花。”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歌声——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
“元琢，过了63年了，不知道黄泉路上，你是否在等我。”说着便靠着菩提树睡着了，这一觉他再也不用醒来，不用再面对这个没有姚元琢的世界，享年99岁。突然，这棵快要枯萎的菩提树像是拼尽所有生命力，在最后一刻开了花，花瓣落下覆盖住了乔松月。
“松月，我来赴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