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一角(2)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接连好几天他都看见那个女孩在屋外玩耍，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象出了自己坐在那摇晃的长凳上的情景，他想要去认识这个女孩。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发现，原来在这荒凉的冰湖上也有另外一种快乐。尽管每日风吹雨打，饥饿的肚皮总是咕咕叫，房子下面的冰总是化了又结，但在目光尽是白茫茫的一片中，出现了她的身影与咯咯的笑声，他有了想要追寻的东西。可是，他的身体并不健全。
日复一日，那女孩还是没有变，可淼却因为某种不知名的疾病而卧倒在床。床头摇晃的烛台，床边温暖的壁橱，都让他昏头昏脑，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你要和我一起玩吗？”
淼呆呆地看着她，再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位置。并不做声。
“我是说，你想和我一起玩吗？”那女孩坐在秋千上。“我的名字是茜，是一种植物。”
淼仍然不做声，他生怕扰乱了这唯美的梦境。
“呐，你的名字是什么？”茜终于忍不住问了。
淼缓慢地说：“我是淼，三个水的淼。”
这时茜突然安静了下来，秋千一直摇着。
淼从梦境中醒了过来，仿佛刚刚身临其境。她是要我去找她吗？淼想着便穿上外衣，到了寒冷的室外，他经常远眺的地方。却只看见秋千孤零零地伫立在不远的地方。淼艰难地跨过冰面的断层，直到背后出了一层细汗，终于到达了那个位置。

他并没有多想，直接进了茜的家，然后眼前的景象令他终生难忘。茜就如一雕塑像般躺在床上，呼吸微弱，面色苍白，微微晃动的烛光映衬在茜的脸上，茜宛如一张纸片，轻轻一吹就会沉入湖底。淼说不出话来，他的脑海里全是茜对他微笑的画面，他的耳朵里一直播放着茜美妙的嗓音，茜凄冷而婉转的歌声。
这时淼想起这里似乎有一个传说，如果男子和女子心意相通的话，他们可以共用一个心脏，并且终生厮守。毫无疑问，淼爱上了她。可是淼的心脏是残缺的，他从未为此感到过自卑，可在奄奄一息的茜面前，他只能绝望。
他不愿意将自己残缺的心脏分享给茜，他不知道自己并不健全的身体能带给茜什么好处，他想要逃离，双腿却沉重得迈不开步。他想再多看一眼茜，说不定多看一眼，他就会改变主意，将自己的并不健全的心脏作为他们的信物。在此刻，蜡烛眼看要燃完了，茜的脉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淼将自己的心脏从窟窿挖出来，植入了茜的胸腔。他不愿看着茜死去，但可以让茜带着自己的生命活下去，在他作出决定的那一刻，他感到无比的幸福。
茜醒过来了，她知道发生的一切。她也想起了那个传说，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的话，她愿意将现在的心脏与淼共享，直到他们一起老去，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