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与火之歌（下）(7)

汽车风风火火地驶入01025港区的医疗区，在刘叔所在的帐篷前猛然停下。我推开门，冲出车，闯入帐篷，定睛一看，只见绫波跪在病床边，扶着床沿，声嘶力竭地痛哭着，其他舰船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围在病床边，低着头默默流泪。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发现一张白色的床单已经盖在刘叔身上。
“还是晚了一步啊。”芸来到我的身后，悲伤地小声说。
“指挥官，陈长官……”舰船们往两侧跨了一步，让我和芸能更靠近病床一些。
我向前迈出一步，强忍住泪水，看着痛哭流涕的绫波，哽咽地对她说：“绫波……”
一团空气在我的喉咙中涌动，却怎么也无法变成一句话。
在我的记忆中，从没有人像现在的绫波一样伤心，也没有人哭得如此撕心裂肺。这样的悲伤，我之前从未见过，也无法想象。
痛苦、无奈、绝望、喜爱、仇恨……复杂的情绪从绫波那里流出，交织在一起，汇成汹涌的波涛，迎面向我扑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在镜面海域里，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雪抱着我的遗体，大声哭泣的场景。
嗯，如果我牺牲的话，雪一定会悲痛欲绝吧。
“绫波，别哭了……”

芸的声音让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我俯下身，帮助芸把绫波从床边拉开，然后叫来护士，在众舰船的注视下，协助她把刘叔的遗体送到临时搭起的太平间里。
我回到帐篷前，恰好遇见了闻讯而来的煌。他冲到我的面前，抓住我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三角，刘叔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我叹口气，低声说：“你来晚了，我也来晚了。”
“怎么会……”
“刘叔的遗体已经被送到那边的太平间了。”我伸手指向一个方向，说道，“我现在去把这件事上报给军部。绫波的情绪已经失控，芸正在安慰她。港区里其他舰船的情绪也不太稳定，你最好注意一下她们的情况。”
“好，我知道了。”煌放开我，然后有些失神地向太平间走去。
一年后。
清晨的阳光还未照进卧室，我就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来到衣柜旁，从里面取出一件白色的制服，并摸出几枚勋章。借助微弱的亮光，我慢慢穿好制服，并十分生疏地将勋章挂在制服上。
“沐言，你今天怎么突然穿起制服了？还把勋章都挂了上去？”雪被我的动作吵醒，她惊讶地看着镜子前的我，问道。
我打量一遍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坐到雪的身边，回答道：“今天是刘叔的忌日。我想穿上这身衣服去看他，告诉他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