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国旻 非现 虐 BE）(3)

儿子很活泼，也爱哭，像他，也像田柾国。
他看着儿子很高兴，高兴得仿佛这是他和田柾国生的。
但儿子身体差，出生以后一直生病，他很着急，为治病花了几万块，把前几年攒的旅游钱都投了进去，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去了寺庙和教堂，把东方西方所有的神明都拜了个遍，总算是求得了儿子健康的长大。
34岁那年，他的身体开始变差，工作的压力和儿子上学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辆他开了多年的车几乎成了他的家，每天都在路上忙碌奔波。
他学会了抽烟，也有了啤酒肚，黑眼圈重得如同熊猫，他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扬起一个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当年笑起来能够黯淡阳光的少年，和那个特别喜欢逗他笑的少年一同掉进岁月的旋涡里，被时光的水越冲越淡，越洗越散。
38岁那年，儿子上了小学。
老师说儿子基础差，要多费心指导，他笑着说，是是是，请老师多关照。
旁边的家长好心提醒他，老师自己有个课外辅导班，2200块一个月。
他看了一眼和其他孩子嬉笑的儿子，咬了咬牙。
几年后，儿子上了三年级，老师说，三年级承上启下很重要。

他笑着点头，说是是是，正打算再报一个补习班，老师您有什么推荐？
45岁那年，儿子突然找到他说想学音乐。
他问了问钢琴的价格，又了解了一下钢琴课的收费，实在说不出没钱这样的话。
儿子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撇了撇嘴，很不屑地说算了，早就知道不该指望你。
他张了张嘴，看着儿子的背影，说不出的难过。
几天后的同学聚会，他本来想推掉，挨不住同学老师的轮番邀请硬着头皮去了，看着光鲜亮丽的同学们，他自惭形秽地低着头只是喝酒，听到同学们聊当年的事，提到他和田柾国曾经震撼全系的双人舞，他摸了摸腿，在人们可惜的感叹中攥紧了拳头。
50岁那年，儿子考上了大学，很争气，是个一本。
选专业之前，他准备了一瓶白酒两个杯子，想跟儿子好好谈谈。
儿子坚持要选的专业不太热门，看起来没什么发展前途，他苦口婆心地说着当年大人劝他时他最讨厌的那些话，想让儿子改变想法选一个热门的更赚钱的专业，儿子不听，像当年的他一样固执和坚决。
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老了，老得训斥儿子的时候说的话都没了威慑力，老得只是被儿子推开都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他劝儿子要为以后的生活着想，并试图搬出爸爸的身份压制，却只换回儿子一句我不想活得像你一样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