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留美故事集 其一(2)

我只好再吞下一口咖啡。冷掉的卡布奇诺变得温吞而粘腻，口腔里弥漫着带着果木调的微甜苦涩感。
“那走吧。雨停了。”
“嗯。”
邻桌而坐的客人已经将珍珠奶茶消灭干净，戴着贝雷帽、扎着双马尾的高挑女生微红着脸，挽着身边微微驼背的男生朝店门外走去了。两人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被水雾模糊的落地玻璃窗的另一侧。
“天气预报说，晚上还会有阵雨。”
面前的人从包里拿出眼镜盒，将无镜片的黑框眼镜稳稳架在鼻梁上。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连同耳机线一同揣进口袋。白色的连接线更乱了，仿佛打上了死结。
“要不要买点啤酒带回去？”
“气泡酒吧？我喜欢甜一点。”
“小孩子口味…”
啪地一声合上眼镜盒，放进包里后拉上拉链，面前人不满地皱起眉，我只好装出一副低声认错的样子。
“抱歉…”
“再买点巧克力好了。”
然而，只是一瞬，她又换上一张毫不在意的脸。站起身，绕到我身边，伸出手。
回头看了一眼邻桌空空荡荡的座位，我牵起她，推开咖啡馆的门。
或许是刚刚下过雨的缘故，空气里飘散着微不可见的水珠，发丝和衣服表面好像一瞬间就变得湿润起来。侧眼看向身边，她悄悄用另一只手把衣领向上拉了拉，鼻尖和眼角红红的。

她瞥了一眼先前离开的人走过的方向，面无表情地看向另一边人行横道的红绿灯。
“气温挺低的。”
“房间里不冷吧。”
“不想开暖气。”
“那打开窗户缩在被子里好了。”
“……”
“吓到了？”
“才没有…裕没有能吓到人的时候。”
我看向前方的地面，身边人的马丁靴头已经溅上了不少泥点。视野变暗，灰色云层下，湿润感沉沉地压下来，夜晚的阵雨似乎要提前了。
路边店面的灯光似乎强了不少，水汽弥漫的边缘毛茸茸的。或许是低温让视野变得模糊的缘故。
或许是为了不让对方走丢，牵起的手明显感觉到被握紧了。
“回家吧，要下雨了。”
“浴室可以用吧？”
“可以——”
我加快脚步。
“——不过，淋雨总是不好。感冒了很麻烦。”
“嗯。”
她跟在身旁。低低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