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二）

（二）
山下的少年带着剑往记忆里村落的方向驾马而去，一路上翻飞的灰烬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越是往前走去，苎白看到的场景就越是触目惊心，土地上泛黑的血迹，因为野兽啃食而散落四处的人骨，腐烂的血肉引来的蚊蝇，盘旋在天上的乌鸦，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十年前这条路上还满是喜悦的交谈声，一转眼就什么也不剩了。
苎白依然向着那个村子前进，但是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当他看到这样一片断壁残垣的时候却依然落下了眼泪，他甚至还能分辨出来在这片废墟里，那里是祠堂，那里是家，那里住着的族叔喜欢逗他，东头的表哥在他上山那年刚成了亲，南面嫁过来的嫂嫂年前生了个女儿，这又哪里还能看得出来这里曾经也是一片升平的乐土？
一阵寒冷的风卷起一片尘土迎面吹向苎白，不知道是温柔的安抚还是怨恨的诅咒，少年依然稚气的眉间恍然间蒙上的阴翳，眼尾泛上赤红，又消失不见。
“我下山来真的是对的吗？”苎白坐在祠堂的废墟里，看着天空，四周是一片死寂，“世间是要再多我一个冠冕堂皇的称自己为国为民的侩子手吗？我向师傅请求下山真的是对的吗？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萧瑟的天幕下苎白睡了过去，噼啪作响的篝火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假如灵魂没有归处，那在这世上便永远都是漂泊无依，从今日起，到他找到下一个归处之前，他将有如浮萍，抑或是长成参天的巨树，自己即为归处。
少年还在梦境里，但是安宁的飞鸟已经丰满了羽翼，只等一阵长风吹来，便可以直入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