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在看什么？》(3)

这是阳光最温暖的时候，他看着秋千，好想再回到那个时候，秋千上的孩子们总开心地叫他哥哥，她就在旁边，给大家唱歌。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她用最阳光的笑容对着他，眼睛弯成了新月牙儿。
真想回到那个时候啊……
“沅医生，沅医生……”肩膀上传来了力量，将沅方拖回了现实。
他惺忪着眼，认真睁大点儿才看清来人。
“怎么了？”
赵医生低下头，语气中透露出遗憾：“320病房的陈慈恩患者，刚刚跳楼自杀了……”
沅方愣了一下，突然起身冲了出去。
赵医生抓住眼镜，跟在他后面。
果然，陈慈年抱着妹妹的玩偶，倒在地上，全靠墙的力量才勉强人没垮。
“沅医生，是你昨天接手的病人，确认已无生命体征了。”孙医生一身红色从人群中穿出来，吹了吹因为汗湿耷拉下来的刘海。
“沅医生？”赵医生轻轻拍了拍他肩头，把眼镜递过去，“你没事吧？”

沅方摇了摇头，他接过眼镜，走到陈慈年面前，蹲下，戴上眼镜。
陈慈年的眼睛已经空洞了，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可就在刚刚，他失去了所有。
“慈恩……昨天跟我说……哥哥，我好痛……我问她哪里痛，她说……她说……全，全身……都痛……”
沅方静静地听着，这个男人已经哭喊干了嗓子，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还在这里。
“我告诉她，你会救她……她很开心……”
我救不了你。沅方很想告诉她。
“但她知道，就算能治，我根本没钱给她治……她上学，从来都在节俭……别的同龄女孩在被宠爱的时候，她在用不应该是这个年纪的成熟为我考虑……这都怪我……对不对，沅医生？”
沅方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如今他还能够做些什么，只是打开手机发了条短信，就转身离开了。
“喂，你在看什么？”耳边又响起了这句话。
在看远方。
在看是否有意义。
在看能否眺望生命的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