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之名(2)

周好睡着了，许久，妈妈走进卧室，摸摸他的小脸。他睁开眼看她，“那人走了吗？”
妈妈点头，“走了，饭做好了，我们去吃饭吧？”他看到妈妈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再往后，周好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爆炸头到他家来，那个男人也彻底从他们的生活里消失了。他很庆幸，也有点苦恼。妈妈终于不再惹什么让自己还有他陷入难堪的麻烦，可是自从妈妈恢复了精神，却把全部心思用在了他的身上。妈妈每天监督他的学习，帮他报各种课外班，学画画、学钢琴、打网球……他一点都不喜欢，可妈妈从来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只是不断地要求他认真一点。“画画认真一点，你看你画的。”“打球认真一点，不然你会伤到自己。”那个暑假，他是第一次去游乐场玩，妈妈也显得很高兴。他觉得妈妈高兴的主要原因是她的乖儿子终于在期末考试得了全校第一。是的，他的确很争气，学习非常好。不过学习只是一方面，他在学校里至少有三四个好朋友，他们经常约了他出去玩。但是妈妈对此却很不高兴，担心他成绩会受影响，他倒是很看得开，像个大人一样安慰妈妈说：
“我自有分寸。”
读高三的时候，妈妈在学校外面找了一间出租房，特意搬过来照顾他。她说：“马上要高考了，你要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周好一开始拒绝，他担心被同学笑话。妈妈说，你放心，只要你成绩好，没人会笑话你。反正他拗不过妈妈，只好答应了她。

除了烧饭洗衣服，妈妈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监督周好复习功课。她从来不指点儿子什么，尽管她是他们市里最好的英语老师。她只是拿本书看，坐在周好的身边。等到周日下午的时候，周好就和妈妈散步到公园看鸽子。妈妈很喜欢那些小鸽子，放一把碎玉米在手心，那些咕咕叫的鸽子就会跑到跟前抢食吃。他们那一年不知喂了多少只鸽子，他只记得在湖水倒映的柳树下，游来游去的金鱼始终在拼命地争夺游人洒下的食物。
模拟考试前的一个周末，周好刚出学校大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爸爸。爸爸瘦了，也苍老了许多。他两手插在裤袋里，嘴上一抹笑，看到周好出来，就撒开手朝儿子大步走过去。周好抱住他，嘴里喊着爸爸，离别那么多年，他依然记着爸爸的模样。爸爸说，他这是专门来看他的，知道他马上要考试了，过来给他打打气。周好问他有没有去见妈妈。他低头不语，半天才说，他去了，可是妈妈不见他。周好带他到咖啡屋，点了果汁喝。他问他这些年都在哪里，为什么一直不来看自己。爸爸说他一直就在附近的地方，只是妈妈不肯原谅他，他无法现身见他。他说他有几次看到他和妈妈在公园散步。周好突然握住他的手，问他：“你能回家吗，爸爸？”他摇了摇头，“我回不去了，那里不再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