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热帖】从艺二十载,我做了那戏中断肠人04(3)
他像个没主意的发面团子任人揉捏,我要搭档他说愿意,我想裂穴,他沉默了一阵还是说好。
这事儿最终没成,是止于姐姐。我没敢直接去找师父,怕他嫌我想一出是一出,只先和姐姐通了气。她倒没有骂我,领着我俩去传习社转了一圈儿。
里面多是半大的孩子,大家水平不一,有的从入门贯口练起,有的开始背词,会说两三个活。也有些已经掌握着二三十段,等着遇到合适的契机好正经拜师。
像流水线上的半成品。从原材料到精加工,好搭档几乎是成为畅销品的最后一道工序。有些话不必姐姐细说,我俩其实也明白,走到这一步,最不该有的就是急功近利之心。
第二次是一年半前。我从生死未卜中醒来,得知自己也许会瘫痪。这是攸关我俩将来的大事,我请他早做打算,另寻他人。甚至还找了大哥来探口风,想着最好能让他回去原来的位置。
所有人都松了口,偏他不同意,回绝的果断又坚决。
这是第三次,发生在我们搭档的第五年。没有任何不可调和的矛盾,仅仅像是我在无理取闹的耍脾气。
他不知多少遍苦口婆心劝我,不要心急,不要把行程排太满,慢慢恢复慢慢演出,一边沉淀一边成长。
我却因此觉得,他仍不够懂我。也快要三十岁的人,怎么会那么天真,以为自己还年轻?以为有那么多重头再来的机会?
这命运无稽又无常,我不过是想在下一次的意外来临以前,在热爱了二十年的舞台上再多留些回忆。
能感觉到他的反常。搭档这些年,尤其南京以后,我们近乎朝夕相处,即使不见面也好像从没失联过。哪怕工作以外,也太习惯有彼此陪伴,很多时候他不在身边我都会心慌,大概他也一样。
算我小人之心。我一方面知道他愿意放手的,拍杂志录歌上节目,他会甘心当片绿叶,送我独自登上更大的舞台。
他一向认为观众的喜欢只落在我身上,自己是沾得一点光而已。如果有更多人喜欢我,那就让更多人看到我。他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
可一面却忍不住揣度,他是想困住我的。那些类似无私的、不求回报的缠绵细语,全都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手段。他希望我像他一样心软、不舍,在这样的困境中挣扎,最后选择主动放弃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