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热帖】从艺二十载,我做了那戏中断肠人03(4)
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才探头出去想看一眼花团锦簇,结果迎头掉下来全是冰刀霜剑,被砸得死死的。
我那时没想到这件事凶险至此。大哥特地来看我,我人不能动,但意识很清醒,便以为问题不大,还埋怨他小题大做。爸妈、姐姐和师父都在,大家都和我说,没事的,我理所当然信任他们。
他在第二天赶来,还带着我傻不拉几的俩外甥,总觉得过于兴师动众了。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两只眼睛通红,也许是家里事情太棘手。我劝他不必再来,不是什么大毛病,况且这里有人照顾。
他欲言又止,到底没听我的话。
我很快知道他没说出口的是什么。录的那期节目正好在病房的电视里重播,有个小护士满是同情的语气,说很惋惜我往后再不能登台了。
当下的确难以接受,我一时不知道该相信哪个版本。
是师父一遍遍来和我讲道理。那么高的地方我挺过来了,一晚上几十纸病危通知我也挺过来了,我应该相信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说实在不行,就做最坏的打算,他教我说评书,坐轮椅也让我上台。
有了退路也就有了底气。我的舞台,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绝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话是这么说出去了,但我也明白这不是件易事。伤得这么重,活下来已经是奇迹,想要站起来,需要十年还是二十年?我毫无头绪。
我提出裂穴。这是个很正当的提议,总不好这么明日复明日地拖着他,我们好聚好散,他不算无情,我也还体面。
他又不肯听我的。我发现他也不总是那么好说话,不像当初一口答应给我捧哏的时候,温柔而坚定。
我赶不走他,只好各退一步,我努力让自己自己快点好起来,他答应在这期间和其他人继续正常演出。
无论和谁,他还是常常提起我的名字,好像生怕有人就此忘了我,或是害怕我忘记要早早回去。下了场会和我远程报备演出情况,像从前一样讨论哪里发挥不够好。
休息的时候,甚至会拿一整天时间用来陪我,大清早来送饭,连哄带骗叫我多吃两口。
白天会跟我聊天,讲剧场里有趣又平常的小事。陪我听戏的时候,头一回说起他曲艺的启蒙到入门,原来竟还有我的一份功,他很早就听过我唱太平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