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千嶂里·李泽言（十四）(2)

她们转身，又是一惊，“见过定国公。”
最终你停在一座宫院前。
朱红大门，金铜门环，金底匾额之上写了两个大字。
“东宫”。
东宫雅净，当年小皇帝迁居东宫之后，一应陈设皆由你亲手安置。徳宪太后对这个孙儿不冷不热，许是带上了对自己儿子的不满，于是连带着对孙儿也不甚喜欢。而生母皇后碍着太后的面子，也不好私下里偷偷关爱。你第一次见他时他眼神之中的畏缩令你既心疼又恼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徳宪太后跟前讨了个乖，使着巧让她同意你去照顾太子。自此之后，你便常去东宫，有时是送些吃食，有时是看顾功课，一来二去，太子倒渐渐改了性子，也不再是那副小里小气的样子。
你对此甚感欣慰，甚至还有了几分“长姐如母”的骄傲。
这便宜姐姐还没当够，此间事便桩桩件件接连而上。
在东宫转了一圈，你坐于书房内的圈椅之上，展开手中一张字帛。
是出隆和殿前，小内监呈给你的，说是前些日子陛下随手写来，本要烧了的东西。只是他见字里行间悲色甚重，于是到底还是多了个心眼，留了下来。
这字帛是用了宜寿宫之月色细纹帛而写成，你展开读了，又落下泪来。

“我这一生，到底难得一场如意，可我却很欢喜。欢喜我非愚钝痴癫，欢喜曾得真情如梦，欢喜虽难脱此身黄袍，却有人替我浩荡明月清风，看遍山河。于我，诸皆圆满，再无所憾。”
夜色渐浓，宫灯皆蒙上素布，不见橘色暖光。
宫城朱色与漫天重雪之中，你踽踽独行其间，踏雪所留之痕却又被纷飞大雪再度覆盖，无人知你于宫中何处。转过宫巷一角时，你突然停脚立在原地，望着墙边一处。
那年，有人披雪满身，身影寂寂，却点一灯桔红，照柔和前路，等你一同赴三十团圆宴。
而如今，满宫不见暖色，素白光色如天杭流星，你却不敢再妄与他并肩而行。
自东宫出来，你径直去了冷宫，不为别的，只为燕禧。又沿冷宫密道潜入了早已封宫的慈安宫中，却再也提不起对徳宪太后的半分恨意，只觉心中悲凉。最后还是回了宜寿宫中，宫院门前，地上脚印斑驳，你知道李泽言已经来过。于是微微用力推开宫门，走入宜寿宫密道。
“玄禄，你最好事无巨细都给我讲清楚，否则，”你手中利刃匕首抵在她的脖颈处，声音冷硬，“我亲手杀了你。”
李泽言自隆和殿而出后，先奔宜寿宫而去，自然未见你身影，后有改道走向东宫，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东宫院内庭前的浅浅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