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2)

突兀便引人注目，我盯着那座戏楼，突兀指的是关于这座戏楼的一切。戏楼在河对岸，不同于周边的格局，这座建筑显得更高耸，门前一座木桥连接两岸，同样古香古色得不合时宜。一串白天也依旧亮起的橙红色灯笼，看不出里边是电灯还是蜡烛，就这么挡在暗红色的窗前，想要看清楚便只能不断靠近。
随着走近，周遭的氛围，也发生着改变，烟火气息逐渐浓厚，天色越发昏暗，那灯笼也更加明亮，不时有行人或孩童，擦身而过，却那么的不真实，但那建筑中传来的喝彩声，一声接着一声，一阵响过一阵。
我在桥头驻足，仰视着这栋建筑，是戏园没错，“里面正在表演吧，看看去！”心里想着，视线便挪回桥上，“竟然是纯木质的桥！”
左脚踏上木桥的一瞬，忽觉天旋地转，我赶紧伸手扶住一旁栏杆。同一时间，能感觉到一只手扶住了我，我一手扶着脑壳，锁着眉，深吸一口气，正欲抬头答谢，却被他的打扮惊住，一身长袍马褂，头顶黑色礼帽，左手一柄雨伞，能看出还在滴水。
他仿佛说着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到，但大致猜出了他的意思：“先生，你没事吧？”

我下意识地回答：“我没事……”
那人又说了句什么，拍了拍我的后背，便迈上木桥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惊愕地发现，面前的这座木桥竟焕然一新，没了半点沧桑。我猛然转身，环顾四周，人群熙攘，却安静到只有我的呼吸。
身着旗袍，脚踩高跟的俏丽女子；一身黑色中山装，腰杆挺立的男学生；还有如刚才那般打扮的中年男子……我低头自视，着装依旧，旁人却视若无睹，他们有说有笑，我却什么也听不到。
周围建筑也模样大变，那座戏园不曾变化，却悄然融入了周围，“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心中全是难以按捺的疑问。
麻木地拿起胸前挂着的相机，一张、两张、三张、四张、五张……即便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我也还是想留下些照片。
可，“这些照片……怎么回事！”我惊恐地用刚拍的照片与周围的环境做着对比，“为什么？为什么照片里都是废墟？”照片里的戏园也塌了，无情的火焰吞噬着一切，我稍稍有些迟疑，“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
诧异之际，戏散场了，人群从戏园里涌出来，突然一幅画面在脑海闪过——一根手指在我掌中写下“勿忘”二字，那触觉犹在。“我得进去，进到戏园里面”心中莫名的念头，使我突然疯狂起来，哪怕人群拥挤也要进去；哪怕人群一会儿就散，也等不起这一刻。每走一步，都像是掉帧的动画，被死死地在原地卡住一下。越是急迫，就越觉得脚步沉重，我不吝用双手扒开周遭人群，而他们却像是湍急的河流，无视着我，阻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