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照片(2)

我让他们坐下，女儿坐在椅子上，父亲则站在女儿的左边，我按下了快门，让他们明天来取照片。他们还很高兴，多付了些钱。真是一张普通的照片，没有军装，没有泪水，也没有离别。
11月20日，到了下午雪依然没有停过，我和往年一样来到苏珊娜的墓前，帮她把墓碑上的雪都清理干净。因为冬天没有花朵，所以就不像其他季节那样能给我的苏珊娜送上一个花环，往年的编花环的时候扎依娜还会到天里去帮我采花，她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就像我自己的女儿。
我冒着小雪静静坐在苏珊娜的墓前，只是静静的坐着，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因为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该说的都说了，唯一感到遗憾的，只是她输给了时间，我们一起战斗了一辈子，最后只是想这样简简单单的在一起，慢慢地度过剩下的时光，仅此而已。
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人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墓地。他手里还拿着一杆步枪，脸上的血液已经凝固，空洞的眼神直视着墓地旁的白桦树。见到我后，他的嘴微微张开，欲言又止，然后突然停止了脚步，倒在了墓地里。
我赶紧跑了过去，发现他的腹部其实早已开裂，渗出的血液染红了身下的雪。我第一反应是摸索他衣裤的每一个口袋和夹缝角落，但没有发现任何信件。也许是部队被打散了，他才跑到这里来了吧，说明敌人离这里也越来越近了。

我从镇上叫来了几个闲着的伐木工人，把尸体埋在了苏珊娜的墓旁。埋好后已经是傍晚，工人门都走了，雪也停了，太能看见赤红的太阳在雪白的地平线上缓缓落下。我依然坐在苏珊娜的墓前，那把步枪正插在这位无名军人的墓上，像极了曾经我在河畔追击白军时看到的景象......
“汉斯！集合了！”
“来了！”
汉斯拍掉捡来的日记本上的灰尘，放进了自己的野战包里。然后费劲地从房屋的废墟跨出去。每走几步就会踩到些什么，有毁坏的照相机，有破烂的水壶，还有以及断裂的沾着血迹的步枪。汉斯背着一身沉重的装备好不容易离开了废墟，向远处正在准备撤离的几队卡车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