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百合】蓝-橙(2)

她像是有些不解，问我为什么。
“它们缚茧这么久，说扑火就扑了火了，到头来什么都没剩下，蠢得像没用的苍蝇。”
耳垂被人不重不清的捏了一下，像是在嗔怪我戾气太重。
“它们扑的或许不是火，”她将手掌向那摇曳的白色贴近。“而是这火所蕴含的光与希望。”
我没有说话，沉默中带来几些恓惶。隐约有些牙酸，心里莫名感到不畅快，后来才发现竟然是对这些小虫的嫉妒。
“希望会是什么颜色的？”我没头没脑的说着。“反正不会是蓝色或者白色的。”
爱人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握住我的手，是她无措的担忧。
我房间的墙壁上有很大一块与周围不同的、新鲜的白色，在白色的下面是一整块张牙舞爪、杂乱肮脏的颜料，我眼中浑浊的各种蓝色。
在自我出生便环绕着的诅咒灵验时，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坦然。我本来还是心存侥幸的认为，视野中时常出现的蓝色色块，只是因为我最近太过疲劳。直到坐在画板前，打开颜料盒，发现每一格色彩都如同被恶劣的搅入一抹蓝色般不干不净，我终于有点急了。一次一次揉着眼睛，揉疼了，揉出泪来，再去看那色调时依旧是脏得让人心烦。我急着去够书架上的画集，踉跄着差点倒在地上。它们也蓝了，开得烂漫的花儿上洇出不自然的杂色，一下就肆无忌惮地打乱格序，无比扎眼。

我终于想起妈妈每次看见我画画时的眼神，痛苦、不甘，以及下一秒就将沁出泪来的悲伤。
“如果真的热爱，那就加油画吧。”父亲常常拍着我的肩膀，说出来的话一顿一顿的让我生疑，再默不作声地离开。
双眼猛地抽动一下，像是在挑衅，后又沉寂了。世界仿佛又蒙上一层灰蓝，我痛得脑袋一空，想要叫出来才发现喉咙干涩的难以发声，想哭又被持续的钝感逼退，事事都脱离了掌控的无力感随即袭来。我用力将颜料盒摔向无辜的白墙，“砰！”像是它的痛呼。塑料和木地板碰撞的声音，本将要凝固的颜料通通窜了出来，混杂着挤在墙上，再缓缓向下流动，像欲干涸的血液。
我离开了这个乱糟糟的房间，毋宁说是逃跑了。
我躲进了树林，那是我时常认为色彩最张扬的地方，我试图寻找没有被蓝色侵染的颜色，没多久，乌蒙蒙的天空开始哭泣，连那点密密麻麻的水滴，在我眼中都快变成蓝色似的。我又有点想哭，全当从眼脸上滚落的雨是我的泪珠吧，我从未想过会有一种色彩对我如此腻烦、厌恶乃至痛恨。
纷繁的五彩成了杂烩，无一不受我视线的打扰，被雨拍打着全匆匆低下了头，身上的衣物被打湿，乱七八糟的糊弄着很不舒服，我没有去管，只是胡乱地把贴在额头上的刘海摸上去，呜咽着向林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