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说爱（一）(2)

这次的监考老师却躲不过去，在门外教导主任的眼神催促下，来到沈巍面前。
沈巍已经收拾好文具，他平静地抬头，等待那个和自己有关的坏消息。
门外的干扰和老师们焦急的脚步声还有怯声怯语中流露出来的一词半句，已经让他猜到了十之八九。因此，当监考老师吞吞吐吐地说出了那句话时，沈巍只是点点头，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者慌乱。
他起身走向门外，离开时还不忘有礼貌地和所有老师告别，整个过程冷静地让人不敢相信他只有十八岁。
医院这个地方，对于沈巍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由于母亲的工作关系，再加上父亲一直很重视的他的身体素质锻炼，因此，沈巍很少生病。他熟悉医院，仅仅是因为小时候他总是被母亲领来上班。
由于对于医学不感兴趣，在家他不喜欢被母亲的同事们都当做学霸来围观，因此即使长来医院，也从未想过去医院的其他地方转转。以前他每次来医院，也都只是待在母亲的实验室，或者办公室看书或者睡觉。对于急诊室和门诊大楼，或者主院部那些地方，他知之甚少。

同样的，沈巍对于太平间的位置和样子也是在这一天，才第一次知道。
太平间很冷，此时刚刚入秋，沈巍只穿着夏季校服，因此对于这里的冷更加敏感。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父母的样子很安详，但是脖颈一下一直盖着白布。据说是大夫们怕他看了害怕。
沈巍知道，车祸是凌晨发生的，因此这几个小时的时间，母亲的同事们应该是在尽力修补那些创伤。
对此，沈巍是感激的，他知道自己应该感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宛如巨大冻柜的太平间里，什么感觉也没有，脑子里除了刚刚数学考卷上最后那道需要半张纸才能解出答案的综合体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天的天气什么样子的，都有谁拉着自己的手说‘节哀’，都接到了那些老师和同学的电话和短信，沈巍都记不清了。他只是遵循本能地拿出笔记本，把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记下来。他知道，追悼会后，这些人情是需要还的。
至少，母亲是这样教他的，“一个有礼貌的孩子，比一个粗鲁的天才更能交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