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星体也已陨落(14)

“我是说，那面墙上的黑洞不见了，整面墙像是没有任何损坏，平平整整的，没有任何痕迹。”
这不可能。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变了样子，昨晚明明还在的。
“你仔细看过了吗，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我冲着电话大声呼喊，组长和飞机驾驶员都扭头朝我看，他们已经完成了这次投食的任务。
电话突然挂了，我脑子嗡嗡的，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过了不到一分钟，我的手机屏幕亮了，我打开看，是毛力教授发过来的一张图片，是一面墙，平平整整的一整面墙。这是我家的那面墙，墙下面是我的那张套着米黄色法兰绒的真皮沙发。黑洞果然不见了，不仅不见了，而且整面墙完好如初，平平整整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也许就是一场梦，一场不止我一个人参与其中的梦。梦里还有毛力老师，和他请来的物理系天文专家。
我仔细端详着那张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墙面照片，我和她一起挑选的墙纸，以及曾经挂过的结婚照。
结婚照？相框后面的钉痕？我把照片拉大，缩小，又拉大，我吓得从飞机座位上跌了下来。组长拉住我的肩膀，问我：“佟医生，你没事吧？”
挂相框的钉痕不见了！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平整整的一面墙，没有任何斑点。我哆嗦着手拨通了电话。

“小佟？宇生，你能拿听见我说话吗？”
“老师……那上面的钉痕没有了！”我有气无力地说。
“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你们之前挂结婚照的地方，钻眼儿打的痕迹都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
电话中断了，我想着再打回去，但是我发现手机上显示有一条未接来电。是她打来的！
我突然感觉到身体一阵眩晕。我只隐约听见驾驶员在喊“还有十秒钟我们就要降落了，大家都坐好了。”
“十、九、八……”
我能看见下面成群跑动的狮子老虎和斑马，它们四散乱奔，好像有无形的猛兽在追猎它们。接着它们越来越小，逐渐被云层遮住。我回过头看驾驶员。驾驶员和组长都惊恐地张着嘴巴看着前方不说话，那样子像是突然碰见了老虎在吃一只小幼狮。
我举目向前看去，顿时惊呆。
云层越来越高，一根根柱状的云朵从我们的飞机身侧飘过，在云柱与上空交接的地方不断地闪着绿色的光电，再举目远眺，透过云柱能看见乌黑深沉的天空压迫着朝我们挤了过来。我想开口呼叫他们，但是已经发不了任何声音，我的耳朵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甚至自己的心跳声也听不见了。我朝下看去，下面像是火红的云朵，不停地翻滚着。我们的飞机还在不停地上升！周围的云朵翻腾之后就逐渐暗淡，呈现在我眼前的就是无尽浩瀚的苍穹，漆黑的太空宇宙。四周望去只有一颗颗星星闪着光。突然飞机的下面射来一片刺眼的蓝光，托举着一片蓝色冰河逐渐升腾，蓝色冰河上面有一道滑坡，无数蓝色透明骏马形状的云在冰河上面奔腾，一匹匹跳跃着从蓝光中跃入黑色苍穹，直至消失不见。几颗巨大的陨石朝飞机划过，越来越近。我只能感受机体受到冲撞的波动，接着飞机瞬间解体，我紧紧抓着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