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东】同仁堂 (四十五)(2)

自那天被章绍伟胡乱带至留下，这人可就把堂里当成自己家，每天来李鹤东这儿闲溜达，有时看李鹤东看诊抓药忙不过来，他自告奋勇给打下手，李鹤东不好意思让人做白工，就这麽一来两往的，章绍伟竟成了李鹤东堂裡僱用的小伙计，早上在李鹤东堂子帮手，下午随著他外出看诊
虽嫌这小子聒噪嘴碎，但有时听著他叽哩呱啦扯天说地，李鹤东竟也会插上几句，跟著他打诨说笑胡说八道，这可是以前拙于口舌的自己不会做的事
本是閒散人的章绍伟，平日就是拉著他家阿毛替人搬送磨麵赚点银钱贴补家用，是个生性逍遥散漫的主，现下在李鹤东这儿当差，见小李先生做事严谨，看病诊治更是一丝不苟的用心，不由得也收敛了点，在李鹤东跟前也算是尽心尽力
在堂裡这段时日，章绍伟觉得自己可称是这个冷淡清寡先生的知心好友。这小李先生看著疏远骇人，个性倒是挺好，医术更是甭提的高明。这留下偏僻贫瘠，以往有人生病得跑老远去南留三催四请哭天求地的请先生，还得受城裡那些个势利大夫的白眼
这下可好，咱们留下自己也有先生了，还比你们厉害，当咱们稀罕你们这群脓包么！

可这小李先生人虽是好，却不太爱说自个儿的事，有时问他也只是三两句带过，脸色也不太好看。章绍伟再钝再不走心，也知道再问下去小命可能不保，识趣闭上嘴，闷头做事
不说就不说呗！
小李先生除了不爱说自家事，对其他事似乎也不太上心。留下的乡亲父老有些拿不出银两看病的，小李先生也从不拒绝诊治，更不催讨医费，有时还会贴送补药，在留下行医这些日子，就没看他收过几两银。也难怪他这裡米缸老是见底，连老鼠都饿昏逃离。要不是娘常让自己送饭过来，小李先生怕是连吃饭也省了
还有这人要没事就爱发呆，尤其喜欢看著堂门发愣。一有人进门，在堂裡端坐的小李先生眼总会骤然一亮，如夜星闪烁，但也就只有那瞬间，最后看清来人后又黯淡下去，摸摸自己胸口，是不解的怅然若失
在等谁呢?
章绍伟胡乱想著，跟著李鹤东身边慢慢走。下午跟著小李先生去看了翟家的娃子，顺道替翟叔磨了一会儿麵。翟叔给了小李先生两斤麵，算是药费，小李先生还想推辞，章绍伟一下拿走麵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