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2)
那一年,我五十岁,却被蛊惑了,被那双安宁悲悯的眸子蛊惑了。
我看上了那个天赋异禀的的救命恩人,大自在殿的佛子—钟毓。
后来我打听到钟毓精通佛法,天性纯然。一百二十五岁就已经是元婴大圆满期,很明显依附于他,我便再不愁修炼,这叫我怎么能不春心荡漾呢。
我前往大自在殿拜会他,他避而不见。
我赠送他灵果,他原封不动的送回来。
我强行闯进他的卧房,他也只是坐在窗下默默诵经。
我日日纠缠,他也从不在意,像磐石一样岿然不动。偶遇同门,他们皆嘲笑我痴傻,笑我竟然会有耐性去盘核桃。毕竟世间从未有女子能让佛子动心,就像世间从未有人能让合欢宗弟子真心爱上。
只不过他们自在殿的人是守身如玉,一心向佛。而我们合欢宗的人是无心无情,雁过无痕。
未尝过败绩的我偏不信这世上会有人日日看着一张姣好面容而不动心的。
可我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百年的时间,三百年的时光,我跟着一个人,盘着一个核桃,守着一棵铁树。
只是他依然没有开出花来。
我数着我余下不多的寿元,坐在寂静的窗下发呆,房间里还是他常常燃着的沉水香。
书桌上是他常拿着的经书,我随意潦草地翻着。近来他总是对着佛经书写,也不再赶我,我便光明正大地坐在一旁看他,有一次他微微察觉,看向我时,眸中无佛无物,只有我一人,我瞧着他眸子里倒影的我都纯净自然几分,我心里刚欣喜,他便递给我一本陈旧的经卷。
他轻轻开口对我说,《普庵咒》清心净意。
嗓音温润,一瞬间,风落梨花,溪风卷浪。
那是我盘了三百年的第一句话。
我哭笑不得接过,可我哪里对什么经书感兴趣啊,我感兴趣的只是他而已。
回想这三百年,起初只是馋他的身子,后来我愈加好奇却也更不服,而现在是一种执念,或者说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
我仰头看向他,我已经习惯陪伴他了,只是他也习惯有我陪伴吗。
他清雅的模样一如当初,悲悯关怀的目光,却从不肯多言语。
我心甘情愿用三百年的时光全赌在他身上。
可是啊,停滞不前的我还有几个三百年去陪伴他呢。
我随手化出一朵小白花,洁白的瓣,米黄的芯,淡淡清香,捧着送给他。
他微微一愣,目光清澈温柔,嘴角只是轻浅向上抿了一下,揉了揉我的发,却依旧什么也没说。
我心脏一滞,可是钟毓啊,石头花都开了,你什么时候为我开呢。
可我终究没有说出口。
第三百六十年,我追随他游离尘世,超度众生,我与他同时在秘境森里落入一处幻境。
我成了恣意大胆的商女,无知无畏。
他成了进京赶考的公子,温文尔雅。